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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3版:人文

鲁迅先生的旅游

鲁迅先生(1881年9月25日~1936年10月19日)

  ■陈大新

  除去求学、讲学,鲁迅先生不大旅游,曹聚仁说鲁迅在杭州一年多,只游过一次西湖。以鲁迅对自然的热爱,他对事物观察的独到,理应是喜欢旅游的,大约当年是顾不上吧,鲁迅先生太忙,除了文事、时事,他还要作学问,他曾言,最怕的是成为“药渣子”,那样的学问家是要被看不起的。

  或许是由于心情,鲁迅先生的文章中没有出现很纯粹的游记。还是由于心情,有时候面对美景也很漠然,甚至于更注意的是一些“杀风景”的东西:“东京也无非是这样,上野的樱花烂漫的时节,望去确也像绯红的轻云,但花下也缼不了成群结队的‘清国留学生’的速成班,头顶上盘着大辫子,顶得学生制帽的顶上高高耸起,形成一座富士山。”(见《藤野先生》)

  然而,鲁迅对自然、对生活的热爱,总会时不时地从文字里头溢出来:“河边枯柳树下的几株瘦削的一丈红,该是村女种的罢。大红花,都在水里面浮动,忽而碎散,拉长了,如缕缕的胭脂水,然而没有草。茅屋,狗,塔,村女,云……也都浮动着。大红花一朵朵全被拉长了,这时是泼剌奔迸的红绵带。带织入狗中,狗织入白云中,白云织入村女中……”(见《好的故事》)

  “江南的雪,可是滋润美艳之至了;那是还在隐约着青春的消息,是极壮健的处子的皮肤。雪野中有血红的宝珠山茶,白中隐青的单瓣梅花,深黄的磬口的蜡梅花;雪下面还有冷绿的杂草。”(见《雪》)

  “两岸的豆麦和河底的水草所发散出来的清香,夹杂在水气中扑面的吹来,月色便朦胧在这水气里。淡黑的起伏的连山,仿佛是踊跃的铁的兽脊似的,都远远地向船尾跑去了……”(见《社戏》)

  鲁迅对景物的观察之细,还可见于他的名篇《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他的确是写景的高手。但因为不常旅游,且平生极少关注“风花雪月”,因此留下来的这方面文字并不多。而我更喜欢鲁迅的写人物,如他写范爱农,写藤野先生,真是呼之欲出,如在目前,且字里行间充满温情。

  山水中的鲁迅,更关注人文和历史。1926年9月,鲁迅到厦门大学教学,顺便也游览了一下,他在《厦门通信》里说:“我对自然美,自恨并无敏感,所以即使恭逢良辰美景,也不甚感动。但好几天,却忘不掉郑成功的遗迹。离我的住所不远就有一道城墙,据说便是他筑的。一想到除了台湾,这厦门乃是满人入关以后我们中国的最后亡的地方,委实觉得可悲可喜。”可见,郑成功的遗迹更多地牵引了他的思绪,中国积贫积弱的现实,是他的一个难解的心结。

  如今,旅游已成为产业,人们多视旅游是一个消费的项目了,然而那样一种浮光掠影,留照尝鲜式的旅游,似与真正的热爱自然和热爱生活难扯上太大关系。更像是在购入某种产品,饱一下眼福或口福而已。由旅游不禁又想起文化来,如今文化产业化也是如此的吧,注重的也是消费,深入的研究越来越少了。很多人嘴里的“文化”,其实是“文化产业”,真正的研究者是边缘化的。不过,既然是市场经济,这些都是难免的,只是人们还是应当分清楚什么是旅游,什么是旅游产业,什么是文化,什么是文化产业,这里面实质的不同,也意味着趣味与追求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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