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撞成了女侠
■王珍
从容不迫走在斑马线上的我,曾经被公交车当头撞了个正着,当场晕了。因为那时候还没有礼让斑马线。所以,今天的我像珍惜生命一样珍惜礼让斑马线这一文明举措,更加不折不扣地走在斑马线内过马路。
那次车祸,不知道是因为天怜我守规则还是我的命硬,反正我“死去”一小会儿,很快又活了过来。虽然,不能说毫发无损(因为头上有出血点,当时医生试图剪掉我的长发来着),但终究还是能够像从前一样健全地去感受生命之美。
在医院里苏醒后,发现自己不残不傻,就心思活络地开始关注起前后左右的人来。看到在警察、医生等人群中,有一个始终低头不语、满脸负疚的男生,我就问他,你撞的我吗?
他很惊惶:“是的是的,我是新手。天下雨路太滑,我没能刹住车。”
他以为我会责骂他,甚至会动一下手也是没准的。但我却只想证实,究竟是谁的错。所以问他:“我是不是走在斑马线里,而且不存在近距离快速抢道?”
他非常憨厚、诚实,很爽快地承认,完全是他的错。
我这人特别见不得别人的真心歉疚和负罪感,立马仗义地替他担心起来:“你会怎么样?还能开车不?”
他说,他的驾驶证已被收走。最终怎么处理,还要等到我的事情有个结果才能定。
我说:“我没事了,好手好脚的,脑子也灵清的。警察叔叔,请把驾驶证还给这位小哥。”感觉自己是不是有点临危不乱?危难时刻竟然还能替人着想。不知道那司机小哥是不是有点感动得想哭?
可是,警察叔叔说,不行。你现在说没事为时太早,虽说看似无大碍,万一有什么内伤后遗症的,谁为你负责?起码得十天半个月后,再来处理事故。
我不想让司机小哥提心吊胆的日子等太久,所以一周后就去找交警,说自己完全没事啦。警察叔叔还是善意提醒,要不要再观察一段时间,万一真有什么状况“翻案”不容易。我说不会啦!我相信我这样的好人,天都不会忍心灭我的。
警察叔叔又问我有什么要求,比如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补偿什么的。我豪爽地一挥小手,说,不用了,快点让那位新手司机解禁吧!只是转告他,开车一定要小心,尤其是到了斑马线附近。我一直认为中规中矩走斑马线的行人是值得善待的。
最后公交公司专门负责事故处理的那大哥实在看不过去了,就主动提出:“你当时撑了一把折伞,被撞飞了。赔你39元钱吧?”我连声说谢谢了。公交大哥说,到底是大学生,明事理,不纠缠。
其实,我并没有太在意这听似赞美的话,心中很明白,这只是他对我的态度有些意外的一时感慨而已,一转身就会忘记。不过,我很在意的是上苍对我的厚爱,让我大难不死。有没有后福,且不管它,至少我还可以好好地活着啊!
我的亲朋好友听说此事,有不少人觉得我太好说话,且调侃我是不是脑子被撞得有点傻了,也不想想,都脑震荡了,会不会影响智力?会不会记忆力减退?而这对于一个学外语的人、一个作家而言是多么重要啊。真的是不怕晦气、吃亏吗?
而我觉得车祸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生活中有许多事情坏到一定程度就会好起来,因为它无法更坏。重要的是调整心态看生活,哪怕阴雨时节也能感受到阳光。日出东海落西山,愁也一天,喜也一天。所以,我依然故我,遇事不喜欢钻牛角尖,只要人家知错认错,我就没有必要得理不饶人。这样人也舒坦,心也舒坦,周围的人都舒坦。
我自认为我这样做算不上高风亮节,也不能说大度包容,更不是不分是非的妇人之仁。算什么呢?自己很难界定自我。想起作家余小沅多次在人前人后说我是侠女。以前我总觉得我也没那么武啊。现在想来,当今社会所需的大侠不一定非得武功有多高,而是有侠义之心,侠胆柔情啊!就像金庸笔下真正的大侠,除了江湖,一定还有爱心、人情。而这正是我想追求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