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红枫

　　（舟山中化兴中公司职员）

　　在舟山海岛渔区生活了一辈子，父亲已经习惯了餐桌上有一碗海鲜。但是，近年来海洋渔业资源急剧衰退，特别是老爸退休后这几年，像样的海鲜都贵得买不起，父亲的餐桌上，平时只能见到一些梅童鱼和小虾米之类的了。

　　我知道父亲的喜好，逢年过节去看望的时候，总会从菜场里买一些上好的海鲜带回去，而母亲一见，总会嫌贵，心疼钱，不断叮嘱我下次不要买了。父亲把海鲜烧好，端放在我的面前，把剩余的洗好，晾个半干，临走非要挑些好的再让我带一些回来，似乎这样心里才舒坦。

　　现在菜场上出售的海鲜，很多都是人工养殖的，比如对虾、青蟹、大黄鱼，乃至鲈鱼、黑鲷等等，都是饲养的，口味自然也大不如前了。曾听父亲说，早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时候，每到鱼汛季节，大黄鱼旺发时，在船上都能够听见大黄鱼发出“咕咕”叫的声音，早晨在海滩上还经常能够捡到涨膏漂浮的大黄鱼。那时候，渔业队捕捞上来的大黄鱼只卖几分钱一斤，但是依然多得销售不出去，于是公社号召大家吃爱国黄鱼，挨家挨户摊分，可把父亲开心得简直可以用乐不可支来形容。父亲把分来的黄鱼、带鱼、鳗鱼等做成各种美食，清蒸、红烧、鱼羹、抱盐等等，父亲可以把各种海鲜烧出一桌“满汉全席”，剩下还吃不完的，则做成鱼鲞、鳗筒、醉鱼等等。父亲说，那时的剥皮鱼（马面鱼），常常是分给农村生产队里当肥田的肥料，哪像现在，连个剥皮鱼都卖得贼贵。父亲顿了顿，又说，时代毕竟在朝前发展啊！现在桌上的好东西，比那时候可多得多了去了，也已经没人在乎餐桌上有没有一盘鱼了。

　　话虽如此，但父亲还是最喜欢吃鱼，母亲说，父亲为了省钱买些海鲜，甚至把吸了几十年的烟都给戒了。这次过年前，我照例又去水产市场给父亲张罗了一箱海鲜，带鱼、鲳鱼、墨鱼、鳗鱼、膏蟹等，装了满满一泡沫箱，够老父亲吃上一阵子的。

　　兴冲冲地跨进门去，父母亲似乎正在门口等待似的，听到我脚步声就高兴地迎了出来。我把海鲜泡沫箱拎进厨房，怕冷冻的冰块融化了，赶紧打开检查一下。突然感到站在身旁的母亲没有了笑容，抬头触碰到母亲的目光时，我抢在母亲开口前赶紧解释了一句：不是买的，这些海鲜是单位发的年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