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耀照

　　妹妹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她放弃了复习的机会，到服装培训班学起了裁缝。因心灵手巧，没多久，就成了学员中的佼佼者，裁剪、制作都有模有样。结业后她大着胆子当起了服装师傅。

　　几个月中，她做过许多服装。在照顾各人的体型外，还能根据顾客年龄的不同做不同的衣服。老人装力求宽松舒适，少妇装讲究身段曲线，后生要挺括，小孩子要留足成长尺度。开业一年不到，就美名外传。日见顾客盈门，往往旧债未完新债又添。

　　就在生意风生水起的时候，她抵不过朋友的劝导，放下剪刀和布尺，外出经商。风风雨雨二十年，到金盆洗手已是年过半百。缝纫机早已成废铁，做衣服的作板霉菌层层。但她的一个梦，一个深埋在心底多年的梦苏醒了起来。

　　她幼小时，一双乌黑的眼睛总在寻找新奇的事物。在翻箱倒柜时，她被一件特别的衣服所吸引。她问母亲是什么衣服，母亲说：它就是旗袍。

　　那件衣服，她曾见母亲穿过一次。实在太美了。身材修长，曲线优美。四十来岁的母亲，竟硬生生地年轻了十来岁。

　　她想，虽然现在年龄比母亲那时长了几岁，但真得穿起旗袍来，一定不输于那时的母亲。

　　曾有一段日子，她逛服装店，见有旗袍，就能待半天。抚摸布料，研究绣花，在镜前试穿……没完没了。

　　逛了许多服装店，包括旗袍专卖店，她都感到美中不足。最终，她决定重操旧业，自己做，自己穿。

　　“年轻时没有想到为自己做一件旗袍。歇了那么多年，虽然技艺有些生疏，但还是要做起来。”她兴奋地对我说。

　　“别折腾了。买十件也比做一件要省心。”我笑哈哈地劝她。

　　听此，她紧抿着嘴唇，一语不发。

　　一天，她打电话邀请我。

　　走进她家，我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几个月不见，一个好好的大客厅“掰”成了两半。西边的仍是客厅，小家子模样。靠东的一间，则成了服装作坊。里面摆放着缝纫电机、作板、熨斗和各色布料等。在长长的衣架上，几件旗袍像迎宾小姐一样鲜艳地立着。

　　见我一脸迷惑，她调皮地对我做个鬼脸，说：“让你见识一下我做的旗袍！”

　　接着，她开始试穿这些旗袍。马上，我看呆了。她的每一亮相，都是惊艳。素色的，肤如凝脂；粉红的，人面桃花。而合身的旗袍，凹凸有致，更显曼妙身材。加上袅袅婷婷的舞步，真跟舞台上的模特差不多。

　　我问她：“怎么学的？学了几个月？”

　　她说：“上书店买书，上网学习。搞清每一细节，足足两个月。”

　　“花钱多少？”

　　“保密，但绝对值得！”圆了梦的妹妹还是像以前那么可爱，那么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