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喜华

　　某日与妻一起逛上海南京路步行街，顺便在一家商场的二楼就餐。按着菜单点菜，这是全国大部分地方的套路，不像台州人的饭店，是看着菜品展示柜点菜，省去了想象。我看到菜单有油炸九肚鱼，觉得很新鲜也没吃过，就点了一份。等到上了菜，只见外面包裹的淀粉经过油炸，金黄色的。我和妻都赶紧夹起一块往嘴里送。我是囫囵吞，咬了几下便下咽，没品出什么来。妻咬了一口，看着剩下的半块说：“里面的鱼肉不是水潺吗？”我再夹起一块咬开细看，真的是水潺啊！

　　九肚鱼就是水潺，水潺就是九肚鱼。我从小就吃水潺，水潺这海鲜鱼货，是台州人的家常菜。小时候，保鲜技术落后，交通运输不发达，即使离海边仅有二三十公里的老家，也很少能吃到新鲜的水潺。大多数的日子，我们吃的都是腌得很咸、晒成干的水潺，俗名“龙头烤”，据说上海人也这么叫。咸的龙头烤通常放在饭锅上蒸，因为太咸，佐饭时拿醋蘸一蘸，以便冲淡咸味。现如今，只要不是禁渔期，每天都能买到新鲜水潺。这新鲜水潺常见的吃法是红烧，或者水潺咸菜汤、水潺豆腐汤，都是极其鲜美的。

　　吃鱼最怕被鱼刺卡住，水潺不仅肉质柔嫩，而且只有一根脊椎骨，再无其他细刺、旁刺。无论大人、小孩，无论会不会吃鱼，入口一吸，水潺肉即下肚，吐出鱼骨，不必担心鱼刺卡喉。这是水潺深受人们喜爱的原因之一。

　　每每有外地来的客人，指着餐桌上的红烧水潺问这鱼的叫法，我只能告诉他们，我们台州人就叫它“水潺”，或者告知其上海人的叫法“龙头鱼”、“豆腐鱼”，我们真不知水潺的学名也。

　　台州人为什么叫这种鱼为水潺呢？水字很好理解，鱼都是水产品，而且水潺这种鱼水分特别多，看上去水汪汪的。潺，不是潺潺流水的潺，是台州方言“软潺”的缩写。台州话“软孱”，是指人过度劳累，软弱无力、软塌塌之意。水潺这种鱼，每条也就一二两重，而且出水即死，因只有一根主骨，死鱼拿上手真的软塌塌。称其为水潺，太形象了！

　　水潺的学名就叫“龙头鱼”，至于它为什么又叫“九肚鱼”？应该可以望文生义。水潺头尾小，中间肚皮较长，死水潺嘴里常见小鱼小虾，可见其是食肉性的。我想，九肚之意，可能因此而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