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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3版:生活

消逝的麻饼

  ○朱耀照

  麻饼,是小时候最喜欢吃的。

  它直径不到10厘米,厚度1厘米左右。以棕红色的红糖豆沙为内馅,外裹以厚厚的松软的面粉壳,壳外面为密密麻麻的白多黑少的芝麻。

  那时,麻饼的形象深入人心。一些大人在评论脸上有雀斑的姑娘或媳妇时,往往会说一句:“脸上都是芝麻,像麻饼一样。”如是对那人熟知的,以为很是形象,我们就会捂嘴偷笑起来。

  当时,麻饼在家乡很是普遍。一般的供销社都有销售。单个价格为5分钱。筒装的10个,5角钱。用白纸包裹,外面还印着“某某副食品厂”。

  其中,壶江副食品厂印象最深。壶江是浦江县西北一大溪流。政府曾以此命名我家所在的区。但到我记事起,这个区名不用了。而区所办的副食品厂的名字却没有改过来。

  在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别说5分钱,就是拿1分2分钱买零食,也是一件奢侈的事。所以在平时,不要说吃麻饼,就是看一眼也不容易。能有机会吃到的,一般只有在正月。

  正月是充满喜悦的季节。每天都有客人带着礼物进门。这些礼物,如是送长辈的,一般是白糖、鸡蛋糕。送平辈或小辈的,一般都是尺糕、麻饼、糖枣和饼干等副食。因一条尺糕仅2角1分,有价格上的优势。一般以尺糕居多。偶尔碰到麻饼、糖枣和饼干的,要么关系较好的,要么家庭较为富有的。

  每当客人走后,我都要查看留下的拜年礼物。如是一筒麻饼,我就非常高兴。拿起来摩挲外面的包装纸,它有一种依稀可辨麻饼形状的凹凸感。然后放在鼻子前长长地吸了一下,微微的芝麻香、麦粉香,沁人心脾。这时,母亲走了过来,一脸严肃地对我说:“还要拿出去的,等年拜完后剩下了才能吃。”

  终于盼到拜年结束了。在我再三央求下,母亲便打开贮藏年货的谷柜,掀开麻饼包装纸的三角封口,取出其中一个,让我品尝。

  依稀记得当时吃麻饼的情景。

  先试再试再狠命地咬一口。可能储藏期有点长了,面层有点发硬。嚼几下,香甜浓郁了起来。而一碰到里面的甜馅,味蕾全开,唾液喷射。我完全陶醉了,满脸的幸福像花一样绽放。

  一个吃完了,还想吃第二个。母亲说:“麻饼不能吃多。吃多了,会把肚子吃坏。”

  失望之余,见到饭桌上还有几粒从麻饼上落下的芝麻,我忙用蘸了口水的手指头粘了,放入口中。用牙齿轻轻磕一下,也是满口余香。

  转眼到了上世纪80年代,物质生活有些改善,麻饼便不再是遥不可及的稀罕物。有时口淡了,我就会到附近的代销店买一个麻饼改善一下。如是碰到刚出厂的,面粉壳柔软多孔,里面的馅糯软油亮,口感极佳;我便会多买几个。

  那时,我感到买麻饼太合算了。到饭店里吃一碗面,要几角钱。而吃麻饼,三四个就能吃饱,实惠得多。有时出门在外,肚子饿了,我就一口麻饼一口开水,惬意地解决问题。

  但这种方法不能常用。“副食就是副食,它不能代替主食。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母亲的话,总是适时在耳边响起。

  如今,有些超市里还有麻饼出售。但此麻饼非彼麻饼。我再也吃不出以前那样的味道了。这似乎跟质量无关,跟生活条件改善无关。

  那时的麻饼,凝结着一种美好的记忆,一种浓浓的乡愁。


浙江工人日报 生活 00003 消逝的麻饼 2021-11-24 2 2021年11月24日 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