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撰稿：心雪 属之

　　不知从何时开始，网上各种旅游攻略深受青睐，各种逃票和蹭车蹭吃蹭喝的方法，让大家觉得，旅游不再是有钱人的专属，穷人也可以走遍世界。湖南女孩王碧仪花了300元也踏上海南穷游之旅。没想到的是，她踏上的是通往地狱的列车。

　　近日，海南省海口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了这起因穷游引发的血案。逝者已矣，等待犯罪嫌疑人王茂和郑刚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心情不佳 决定穷游

　　2014年6月3日，湖南益阳女孩王碧仪正在长沙出租屋收拾东西准备退租。望着这间和男友同居了一年多的温馨小窝，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

　　时年22岁的王碧仪，2013年6月从湖南科技大学管理学院毕业，一心想考研留在长沙本地，她从学校搬出来后，便和男友大学同学钟城在岳王亭路上租了这间房子，两人相约一起考研，等研究生毕业找到工作之后就结婚。

　　然而，2014年1月的研究生考试，男友钟城顺利地考取了湖南大学研究生，而王碧仪因发挥失常，以7分之差未被录取。她决心加倍努力，然后参加次年的考试，和男友团聚。没想到，就在她一心一意闭门备考时，钟城已经悄然移情，和一名长沙本地女孩开始了恋爱，并于同年“五一”，趁着王碧仪回老家的时间，将自己在出租屋内的所有衣物全部搬走，然后发短信向王碧仪决绝地提出了分手。当王碧仪赶回出租屋时，早已人去楼空。

　　望着空了大半的房子，王碧仪伤心得两天都没出门，也不吃饭，后来在大学室友兼闺蜜孙珂渝的劝说下，才慢慢接受了分手的现实。

　　尽管孙珂渝对王碧仪百般安慰，还领她看了几场电影，但王碧仪的心情一直不好。

　　王碧仪决定离开长沙一段时间，“只有这样，才能尽快疗伤”。她想起孙珂渝是个“穷游”控，经常一个人背包外出旅游，便央求孙珂渝：“你帮我安排一次穷游吧，我想好好放松一下，彻底抚平情伤！”

　　孙珂渝出生于湖南宁乡县，父母都是农民，家境并不好，但是孙珂渝酷爱旅游，上大学后，她在网上发现了“穷游”族，羡慕不已，便很快加进了“穷游”行列。从大三开始的寒暑假和“五一”、“十一”，她都行走在“穷游”的路上。

　　“穷游”的本义，是指利用各大航空公司、宾馆及旅游公司的商品促销机会，全方位搜集这方面的资讯，以此为自己策划旅游线路，享受到最大的折扣。后来演变成一个人“说走就走”的背包客旅游，在行程中搭乘各种便车，住宿时有的甚至专门寻找候车室，或者在地下通道休息，以此来节约经费。

　　孙珂渝一开始是穷游，但是后来，单纯的穷游她也没有能力支付费用。于是，她就登录各大驴友论坛，专门去“蹭游”，也就是说，和一些寻找旅伴的驴友一起旅游。由于她是女孩，许多费用“别人愿意替她代付”。

　　两年间，孙珂渝去了云南、西藏、贵州凯里、川西草原等很多景点。回到长沙后，她写出了“云南800元15天”“扒车500元进藏”“300元四川深度游”等，并配上照片。在丽江四方街，她还遇到了一个来自西非的小伙子巴布鲁，巴布鲁对孙珂渝产生了好感，一直穷追不舍，只是孙珂渝觉得和一个非洲小伙子谈恋爱不太现实，这才最终放弃了交往。她把和老外巴布鲁的“艳遇”图片，也发到了论坛里，引起无数女孩的羡慕，同寝室的闺蜜王碧仪更是对她羡慕至极，甚至膜拜到了极点，只是那时，王碧仪和钟城正在热恋之中，无法加入到孙珂渝穷游的队伍里。大学毕业后，孙珂渝应聘到长沙市一家通讯公司上班，王碧仪决定考研。

　　王碧仪曾和男友约定，等他们一起考上研究生了，然后再去旅游庆祝。没想到，他们在考研后分道扬镳。由于王碧仪提前退租，她拿不到押金，加上搬家，王碧仪身上只剩下不足千元的现金。她打算放弃考研，等旅行回来就找工作。

　　一路“穷游” 险象环生

　　一番思量下来，王碧仪觉得还要为找工作留点生活费，于是想把旅游经费控制在300元。王碧仪央求孙珂渝在她的“穷游群”里面给她找个只花300元的便宜线路，“她想花最少的钱出去走走”。

　　孙珂渝当即上网，在群内发了消息，最后，在众多驴友中联系上了一个叫王茂的“资深头驴”，他和一名叫郑刚的同事在2014年8月12日刚从西藏日喀则旅游回来，路过湖南，听说王碧仪失恋了心情郁闷，便表示，可以直接带上失意的王碧仪去海南进行下一段旅程，“费用无所谓，能承担多少就承担多少，反正大家在一起也是个伴”。

　　想到和两个陌生男人一起出行，王碧仪有些顾虑，担心自己的安全，孙珂渝劝她说，这蹭游是穷游里的最高境界，也是最划算的，实际上是大家做个伴，一路上说说笑笑，不寂寞而已。如果是和一个男人出去旅游，是有点危险，但这是和两个男人，你怕什么呢？王碧仪想了想同意了。

　　37岁的王茂和30岁的郑刚，都是陕西省延长石油管理局下属一个采油厂的采油工人，2014年7月，都热衷于“穷游”的哥俩策划了一次为期20天的旅行。两人把第一站定在了西藏，第二站是湖南，在湖南短暂停留后，准备去海南转转。就在这时，王茂在网上看到了孙珂渝发的帖子，便决定拉王碧仪入伙。

　　2014年8月14日，王碧仪简单地收拾了两件行李踏上了旅程。临行前，孙珂渝一再要王茂和郑刚好好照顾王碧仪，同时叮嘱王碧仪出门在外一定要随和处事，注意融洽关系，王碧仪连连答应。

　　2014年8月18日，3个人踏上火车，开始了海南之旅。一开始，王茂和郑刚对王碧仪非常大方热情，不仅仅车票没收钱，一路上的吃饭、饮料，两个男人全部包了。怕她寂寞，两个男人不停地给她讲西藏的民俗见闻，让王碧仪听得津津有味。王碧仪竟然真的忘了被男友甩掉的痛苦，心情渐渐好了起来。见两个男人不停地哄自己开心，她甚至有了一种两个男人都在追求她的错觉。

　　2014年8月19日，列车轮渡到了海南的当晚，王茂和郑刚到一家酒店开了两间房，一间双人房，一间单人房，单人房是给王碧仪的，王碧仪看他们想得这么周到，心里十分感动。放好行李，3个人到一家海鲜烧烤摊吃烧烤。

　　王茂点了一箱啤酒，喝到一半时，王茂和郑刚开始想尽各种理由劝王碧仪喝酒。王碧仪假装没有洞察他们的企图，尽量敷衍他们。好歹吃完了宵夜，她快速跑回了酒店，反锁了房门，并马上将晚上吃饭时发生的一切在网上告诉了孙珂渝：这两个男人对她心怀不轨。

　　孙珂渝一听有点发毛，劝她赶紧放弃旅行，自己买机票飞回长沙算了。一想到买机票回长沙要花上近千元钱，海南风光却一点也没欣赏到，王碧仪觉得太亏了，她还是决定忍一忍，把行程坚持完。

　　接下来两天，王碧仪有意和王茂、郑刚两人打太极，甚至面对两个男人赤裸裸的追求和挑逗，王碧仪也是呵呵一笑，尽情装傻。

　　为了坚持旅程，王碧仪尽量在言语上哄两个男人开心，但是过格的玩笑，她坚决不让步，她坚守着自己的底线。

　　但不幸还是发生了。2014年8月22日，从三亚兴隆归来，吃过晚饭后，王茂提出要到海滩边兜兜风，并坚持要拉着王碧仪去。王碧仪没有办法，只好同往。出租车停在海口市美兰区西坡新村附近的一个海滩边，这是一个很偏僻的海滩，少有行人，夜晚更是没有人影。王碧仪有些害怕，提出要早点回去。王茂立即露出了狐狸尾巴：实话实说吧，我们也为你付出了不少了，你总得回报回报。说着，王茂的手伸过来强行搂住王碧仪的腰，郑刚也上来摸她的脸。

　　王碧仪哆嗦着，像只小绵羊，哀求两位大哥放过她。

　　王茂和郑刚见王碧仪坚决不从，就决定在海边强暴王碧仪。

　　女孩刚烈 终酿血案

　　原来，眼看着穷游结束，第二天便是行程的最后一天，王茂和郑刚决定在这一天将王碧仪拿下。想到一回宾馆，王碧仪的门就锁得死死的，两人于是提出到夜晚的海滩，顺便提出这个要求，如果王碧仪坚决不从，就在海滩解决。他们想，王碧仪花了他们不少钱，“量她也不敢报警”。

　　在几棵椰树下，两个男人扑了上去。王碧仪哭着说，你们再这样我就报警了！王茂说，难道你的闺蜜孙珂渝没有告诉你吗，蹭游的代价就是要做“免费炮”，帮慷慨出钱的男人解决生理需要。王碧仪哭着说她不知道，请王茂和郑刚放过她。可是两个饥渴的男人已经失去了理智，更不想把钱白白地花在王碧仪身上。

　　终于，两个男人结束了兽行。王碧仪毅然拿出手机坚决要报警。王茂急了，上前抢过手机，让她好好想想。王碧仪刚烈地说：“花你们的钱我还给你，你们强暴了我，你们就是要付出代价！我回去也要报警！”

　　寂静的夜空里，王碧仪的声音显得很尖厉，王茂和郑刚有些害怕，王茂瞄了郑刚一眼，心里起了杀人灭口的念头。两人上前控制住王碧仪，王茂用口袋中的一根手机数据线将王碧仪勒住，直到她彻底没有了呼吸。之后，王茂和郑刚找来一根绳索，在王碧仪身上捆绑上附近找来的一个窨井盖，将她的尸体抛入大海。

　　2014年8月23日早晨，一名渔民发现尸体后报案。2014年8月25日，办案民警很快在陕西西安市雁塔市将王茂和郑刚抓获，随即押回海南。两人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警方调查时，找到了孙珂渝，孙珂渝这才知道闺蜜王碧仪已遭遇毒手，痛悔不已。她这才坦陈，自己这个“穷游”族一直是靠做“免费炮”才坚持了两年的“穷游”。她以前只描述了自己走过多少风光如画的所在，一次次被旅游净化了灵魂，却没有讲述自己“穷游”背后毫无尊严的付出，这也导致了王碧仪毫无预防地跟着两个陌生男人“穷游”，并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审讯中，王茂供认，2013年7月，他曾经与孙珂渝“穷游”过一次桂林，他因此以为王碧仪是孙珂渝推荐的，肯定也是“免费炮”，因此出发之前就已打定了“主意”，结果王碧仪一路不从，最终两名男人不甘心就此放过，于是策划了海滩之游，最终酿成血案。

　　（注：为保护隐私，文中除犯罪嫌疑人王茂和郑刚为真名外，其他人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