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慈林 文/摄

　　初次到河南的洛阳，可游览的名胜真不少，我首选了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的龙门石窟。

　　龙门石窟在洛阳城南13公里许，车行仅一刻钟，我就站在了巍然屹立的龙门桥下。香山与龙门山隔伊河对峙，形成天然门阙，旧称伊阙，隋炀帝在洛阳建都时，把宫门正对伊阙，“真龙天子”家的大门，当然可称龙门。

　　与敦煌、麦积山和云冈等石窟相比，在龙门可以观赏到世界上数量最多的石佛造像群。导游说，龙门石窟石刻造像超过上述三个石窟的总和，据说大大小小有十余万尊。这自然只是个大概数，经我仔细观察，它其实比北京卢沟桥上的石狮子更难数清。

　　这些石刻佛像，从北魏孝文帝迁都洛阳后开凿，长长短短历经8个朝代、前前后后耗时400多年，到北宋时才最后收工，“资历”最深的造像至今已经1500多年了。

　　石刻雕像分布在东西两山的峭壁上，形体比例差异巨大，最大的卢舍那大佛有七八层楼高，头部超过4米，耳朵长达1.9米，巍峨端庄，令人肃然起敬。莲花洞内最小的佛像仅2厘米高，小巧玲珑，可称微雕。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导游指点下，我们根据雕像的形态，依稀分辨出它“出生”的年代：北魏时期崇尚以瘦为美，佛雕造像也追求秀骨清像式的艺术风格。而唐代则以胖为美，体态丰满的杨玉环得宠就是例证，因此唐代佛像的脸部浑圆，双肩宽厚，胸部隆起，衣纹的雕刻使用圆刀法，自然流畅。

　　龙门石窟规模最大、艺术最精湛的是一组以卢舍那佛为核心、由9尊大佛组成的摩崖型群雕。佛经说，卢舍那是释迦牟尼的报身佛，意即光明遍照。此组佛像开凿于唐高宗咸亨三年（公元672年），当时还是皇后的武则天赞助了自己的私房脂粉(化妆)钱两万贯。设计师投桃报李，就依照她的面貌雕琢卢舍那佛，并在其两侧开凿了老成持重的大弟子迦叶，温顺聪慧的小弟子阿难，表情矜持、雍容华贵的菩萨，英武雄健的天王，咄咄逼人的力士等8尊佛像，与主佛卢舍那一起构成了一组极富情态质感的美术群体形象。

　　卢舍那佛虽然高达17.14米，却并不显粗拙。工匠们精心打造佛像头部，卢舍那面部丰满圆润，头顶为波状形发纹，双眉弯如新月，一双秀目，双睛微张凝视下方古往今来顶礼膜拜的芸芸众生。双耳下垂，下颏圆而略向前突，高直的鼻梁，小小的嘴巴，微露祥和的笑意，形态安详、温存、亲切，笑容极为动人。身着通肩式袈裟，衣纹简朴无华，一圈圈同心圆式的衣纹，把头像烘托得异常鲜明圣洁，宛若一位睿智而慈祥的中年妇女，令人敬而不惧。

　　把佛祖释迦牟尼塑造成中年女性形象，举世可能仅此一例。可见工匠们在塑造这尊佛像时，把高尚的情操、丰富的感情、开阔的胸怀和典雅的外貌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使之具有巨大的艺术魅力。

　　历经千年沧桑，卢舍那大佛笑容依旧，它的脚下，依然人头攒动、万众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