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沅 文/图

　　郭沫若说：江山自古名人捧，半事存真半事猜。他提出了一个发展旅游值得关注的问题，即捧红江山（景点）需要名人、名作。题字作为文学的一种，是旅游的文化资源，也是一种生产力。对此，笔者感触颇深。

　　2000年秋天，我和浙江省旅游文化研究会的几位专家到余杭双溪镇调研新旅游项目。当时的双溪漂流正值初创期，溪水浅窄，卵石裸露；垃圾漂浮，污水入溪，根本不适合漂流。可是陪同的漂流主要投资人、高新塑料厂厂长高长虹，镇工办主任王邦林，镇文化站站长陈宏等一个劲介绍漂流周边的十里竹海、陆羽古泉、同安天门、双溪印月等景点，展示发展双溪漂流的前景和决心。

　　高长虹知道我是省某报社的副总编辑，临别时他把我拉到一边说，能不能帮忙请领导为双溪漂流题个词，最好汪道涵。他又说漂流重点打上海市场，汪是老市长，有号召力。我不禁为企业家的经营头脑赞叹，说试试吧。

　　回杭州后，我通过上海《解放日报》、上海政协的朋友去联系，答复汪老忙于海峡两岸的会谈，根本顾不上为一个县级景点题词。此事一时搁浅，转眼到了2001年年初省人大、政协两会召开，我碰到省人大的一个朋友说起此事，他说与全国人大副委员长王光英熟悉，请他题如何？我马上电告高长虹，高立即说：国舅，好！

　　过了几天，全国“两会”召开，人大朋友去了北京，拜访了王光英，说起为双溪漂流题词，王老一脸茫然，说李清照的诗里说的双溪在金华，怎么到了余杭？人大朋友忙说余杭径山下也有条双溪。王老一听高兴了，说，径山，知道，风景极好，径山下搞漂流肯定不错，名山出名溪嘛，好，我题。据说，上世纪40年代王老慕名游览过径山及径山寺，留下了美好、深刻的印象。

　　第二天，王老的秘书就把题词送到朋友住的宾馆，说王老这几天开会很忙，这字是他昨晚11点后写的，先后写了5张，一直弄到12点多，挑了一张嘱其送来。朋友打开，四尺三开横写的“江南第一漂”五个字清秀有力，颇得柳体的精髓。朋友说过奖了。秘书说，王老说江南山山水水都去过，贵州的山溪奇险，福建的溪水宽大，浙江的溪泉娟秀，第一漂可称。临走，朋友问起润笔费。秘书说：“王老没说，我意给个一两万吧。”晚上，朋友打手机给我，我又转告高长虹，高很爽快地说，没问题，请北京朋友先垫付一下。

　　嗣后，朋友手机告诉我，王老秘书说王老过去题字都不收钱的，几年前作为全国政协委员的妹妹王光美到甘肃、宁夏缺水山区视察，看到许多妇女每天要到七八里外的山下背水，万分辛苦，于是发起成立一个“母亲基金会”，给西部山区每个建水窖的母亲补贴500元，为此王光美拍卖了祖传的元代青花瓷得4000万元，全部捐给基金会作启动资金。作为兄弟姐妹的王光英、王光正、王光和、王光平（后三位是医学权威）等都大力支持王光美的义举，王老给双溪漂流题词的钱也是全部汇给母亲基金会的。钱的事王老从来不管的，具体都是秘书操办的。原来如此，我深深为王老的清廉、热肠、高风、亮节敬佩不已。

　　几天后，朋友回杭。高长虹正在临平开会，得悉后当即派车把我接到临平大酒店会场交字。在场的原余杭市副市长张竟成见字，兴奋地说，好！这为在双溪举行的“西湖之春”旅游节开幕式锦上添花了！临别，高长虹把我带到楼下，从包里拿出2万元让我还给朋友。当我把王光英支持王光美的事说了一下，高总也为之动容，说要么再拿点去。我说算了。

　　王老的题词在双溪一展示，不胫而走，省内外十几家报刊刊登了王光英为双溪题词的报道或消息，还记入了《余杭人大志》，一下打响了双溪漂流的知名度，其中的免费广告效果更是无法估量。这中间还有一个惊险的小插曲，双溪漂流遐迩闻名了，我建议高长虹，现在各地都在搞漂流，“江南第一漂”要赶紧注册，防止别处再用。高长虹认为言之有理，马上派了办公室一个人带上题词原件到临平工商局去办理。结果此人事情办好后，在到车站的路上把原件档案袋弄没了。回到双溪高长虹问起，才说糟糕丢在出租车上了。全厂轰动，有人说赶快报警，有人说登报重酬寻找，七嘴八舌，乱成一团。还是高长虹冷静，说题字对漂流很重要，对一般人无用，弄出大动静反而难办了，大家不要响了，我自有办法。第二天高长虹来到临平运管所，不动声色说厂里有个文件袋昨天遗留在出租车上了。工作人员对照时间段一查就把那个司机叫来了。司机拎了只档案袋走进来：努，是这袋吧，就张纸片嘛。高长虹接过不露喜色：是的，谢谢。

　　前年，双溪漂流景区建立15周年，在区、镇政府的直接指导下和省市旅游部门的支持帮助下，景区创新发展，已从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飞遍了大江南北。先后被中央电视台、人民日报、浙江日报、浙江电视台等几百家中央及全国各地媒体作过3000多次正面报道。王光英的题字是所有报道中的一个亮点，功不可没。

　　前几年，我已退休的省人大朋友到北京时，去看望94岁高龄，说话、行动已经不便的王光英，顺便告诉他双溪漂流已是4A级景区，双溪镇、潘畈镇、径山镇已经三镇合一成径山大镇，发展日新月异，并希望他有机会再到径山去玩玩。王老脸上露出了笑容，用手指指心口，吃力地喃喃动唇：心进径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