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撰稿黄松光

　　随着中国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日子的到来，来自国内外的各界人士络绎不绝专程前往南京航空烈士公墓，以不同形式缅怀在抗日战争中英勇献身的中国、美国、前苏联及韩国的航空烈士。

　　就在航空烈士公墓陵园正中大道第一层台阶的右侧，第一排右端的第一座墓位，长眠着一位为国捐躯的温州籍抗战英雄金雯烈士。

　　近日，笔者来到瓯海区郭溪街道曹埭村重访这位英烈的踪影。

　　投笔从戎保卫祖国

　　金雯，字叔章，1908年出生于曹埭村一户中农家庭，他年仅17岁就匆匆投笔从戎，考入了黄埔军校第5期。以后，他又考入中央航空学校，毕业后留校任飞行教官。

　　“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后，国共双方进行建立抗日统一战线的具体谈判。此时，已调任国民党空军第七大队第六中队中队长的金雯奉命从洛阳进驻西安，担任国共双方航空联络和交通任务。1937年2月的一天，金雯奉命驾驶可塞飞机（用于侦察的两翼双座飞机）在延安机场降落时，他从人群中很快辨认出当年的黄埔军校政治教官、政治部主任周恩来，心里兴奋不已。当周恩来走向飞机时，金雯跑步迎上，行了一个军礼。周恩来用力地握着金雯的手：“好！我们又见面了，今后我们又要为救国大业共同奋斗了。”周恩来上了飞机，金雯马上开动引擎，飞机很快就滑上跑道，飞上了天空。为让周恩来能向送行人员告别，金雯特意调转机头，在送行人员上空兜了一个圈子。周恩来频频向人群挥手告别，然后，驾机向南，飞向西安。以后，金雯多次接送周恩来、朱德、彭德怀等中共高层领导人来往延安、西安之间。

　　国共实现第二次合作之后，金雯所在的中队又接受与八路军总部联络的任务。一次，他驾机飞抵延安后，周恩来在八路军总部会同朱德、彭德怀亲自接待金雯。这次延安之行，使金雯更深刻地领会了周恩来有关救国救民、振兴民族的教诲。

　　首战日军立下奇功

　　1937年“七·七”事变后，全国抗战开始。金雯被调往抗日前沿——安徽滁县。

　　“八·一三”沪淞战役打响，日军凭着拥有木更津7个航空队和由“出云”号旗舰率领的第三舰队，对上海市区和驻军进行狂轰滥炸，疯狂炮击。

　　8月14日，是中国空军作战史上首战日军的一个令人难忘的日子。是日，上海上空阴云密布，能见度很低。金雯所在中队接到紧急命令，立即驾机飞临吴淞口，并发现了日军10余艘军舰。此时，已发现我出击战机的敌舰也首尾相联围成一个圆形战阵，不停地兜着圈子在江口转动，并对空开炮，妄想阻止我机靠近投弹。由金雯率领的战斗机队无所畏惧，勇往直前，对准日军“出云”号旗舰俯冲下去。紧接着一连串的爆炸声盖住了日舰的高射炮火力，并轮番轰炸，将环形的日舰队形打乱，数处起火。最后“出云”号旗舰被击中，拖着大火向远海逃窜。

　　第二天，金雯又率队继续出击，轰炸上海的日军司令部，结果把楼顶炸了几个大窟窿，并炸飞太阳旗，大煞了敌人的威风。

　　屡驾战机搏击长空

　　继后，在名踞中外的平型关之战、台儿庄大战、南京保卫战和武汉、徐州、长沙会战等战役中，金雯几乎每天出动战机，与日军进行空战。

　　1939年2月的一天，金雯已任空军第二大队大队长，率领第9、11、14轰炸中队，和苏联空军志愿队混合编成了一个战机机群，奉命前往山西运城摧毁日军空军营地，并出动35架轰炸机、战斗机分三批从成都空军基地出发。当时，金雯担任第二批轰炸机群的领队。飞临运城上空，金雯努力搜索着敌人目标。突然，他在自己左机翼的下方发现了经过伪装的敌机群。几经努力，他立即率领机队调头飞进目标区，与迎战的日军驱逐机展开了空中格斗，并不时向敌机场俯冲投弹，使敌机场出现一片火海，爆炸声、机枪声、警笛声、嘶叫声响成一片。

　　金雯投完炸弹，飞机轻松了许多，自动上浮了一会。突然，机身震动了一下，他未顾及查原因，就开足马力，率队高速冲出敌高射炮火力网。然而，当金雯驾机返回基地上空时，却发现起落架因被敌高射炮火击中而失灵，飞机不能降落了。面对这一险情，金雯镇静地发出信号，命令机队先行降落，自己却在机场上空一次又一次盘旋，直至将剩余的汽油耗尽。最后，他将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选择跑道外的一片草丛作了一个滑翔，成功着落，他被蹦出机舱，安然无恙。顿时，心急如焚的战友们发出一片欢呼声。

　　长沙鹰战献出忠魂

　　1941年底，太平洋战争爆发，中南战事日趋紧张，第三次长沙会战迫在眉睫。曾一度担任四川梁山空军总站站长的金雯，因战斗需要，重新被调回空军第二大队任中校大队长。此时，他深感国难危急，责任重大，毅然决定将随军多年的6名家属送回温州老家。

　　1942年1月8日，空军第二大队奉命投入第三次长沙会战。金雯率领9架CB轰炸机去袭击日军阵地，切断日军退路。

　　9架轰炸机待命出发，金雯驾机第一个冲上天空，在蒙蒙的昏暗中飞向东方。

　　当他们接近目标时，大地已开始明亮，敌军营盘、坦克、车队、仓库以及楼顶上的太阳旗历历可见。金雯发出信号，将飞机从4000米高空降到800米，紧接着向目标俯冲。狠狠地将复仇的炸弹和掺杂的20%燃烧弹倾泻下去。顿时，日军营盘升起熊熊大火和滚滚浓烟，人马嘶叫，乱成一团。轰炸机队上下翻飞，轮番轰炸，日军的弹药库、油库连连爆炸，想逃跑的汽车、坦克互撞一团。接着，火车站被炸，铁路多处被炸断。就这样，切断日军退路的任务圆满完成。

　　在他们正列队返航时，发现东南方向有8个黑点。原来，这是追击而来的8架日机。当敌机进入我机机枪射程，摆着立体迎战队形阵的金雯机队9架轰炸机，几乎同时向敌领队飞机开火。瞬间，为首的敌机头部开花，尾部冒烟，“哗……”发出怪声，冒着黑烟旋转地从空中栽向水田。

　　我轰炸机队打完第一梭，立即改换队列，分两股从左右两边迂回转到敌机后侧，向飞在最后的一架敌机喷射猛烈的火力，致使敌机油箱中弹，爆炸坠毁。

　　疯狂的敌机凭借转身灵活的优势，上下滚翻，左冲右突，不断向我机横扫直射。我机凭每架装有5挺机枪，上下左右、前前后后予以狠狠痛击。这场空中搏斗，你追我逐，整整进行了20分钟，杀得天昏地暗，雾滚云翻。

　　金雯看了看油标，迅速发出“回归航线，在归途中还击”的命令。此时，敌机发现金雯驾驶的3011号机是领队长机，立即组织对它进行围攻。6架日机从左、右、上三个方向对金雯的战机穷追猛射。金雯以他精湛的飞行技艺，突然来了个斜字回转，甩开了敌机，与前来救助的友机一起向敌机进行猛射还击，再次击落1架敌机。但其余日机仍紧紧咬住金雯的长机不放，集中火力攻击，致使长机数处中弹，金雯也身中数弹。金雯的长机一直被日机追赶到贵州黎云上空，最后不幸被机炮击中，人机俱焚。

　　金雯壮烈献身的消息传到家乡后，温州市各界人士上万人缅怀这位抗日航空英烈，在中山公园举行了盛大的追悼大会。1948年3月29日，金雯的遗体被空运至南京，与其他航空烈士同葬在紫金山北麓的航空烈士陵园。1990年，他的壮举被编入《蓝天碧血扬国威》一书。1992年4月17日，浙江省人民政府批准追认金雯为革命烈士。2013年，他被推选为第一批“瓯海历史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