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阮向民

　　从中秋到国庆长假，徐彩琴随着他的草台戏班子一路奔走在甬台温农村，连续半个多月白天晚上不停地演出后，现在终于可回老家嵊州歇息段日子了。

　　电话里，徐彩琴的嗓子有点沙哑。她说，真的感觉好累，不过想到如今已经是唱一出少一出，心头涌上一阵酸楚。如今离她自己定好的“退休线”就几个月时间了，明年春节后她将不再登台。“退休”后的日子怎么办，这是她最烦恼的事。

　　35年，从小旦到花旦再到青衣

　　徐彩琴出生在嵊州农村，越剧之乡几乎谁都能张口来一段，徐彩琴就是在上辈的戏声中长大的，缠绵婉转的唱腔让她着了迷。

　　“那时候，不想读书，也不想做事，成天就想着唱戏。”16岁那年，徐彩琴勉强完成了初中学业，刚好有一个草台班子下乡招演员，她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执意去报了名，剧团的头头看她长相可人，唱戏的天赋也不错，就把她收了。这以后，一唱就是35年。

　　从起初的小旦，到之后的花旦，再到现在的青衣，除了老旦，徐彩琴把越剧的旦行几乎唱了个遍。今年，她正好50岁了，按照当初的计划，到了歇嗓的时候。

　　徐彩琴说，到了这年纪，身体发福了，声带也逐渐衰老了，而且草台班子演戏都是连轴转，体力也吃不消了。虽然剧团里的头头没下逐客令，对她也挺不错，但徐彩琴觉得人还得靠自觉，“该是告别的时候了。”

　　唱遍浙江农村，甘苦惟自知

　　“这35年，我几乎把浙江农村走了个遍。”徐彩琴说，草台班子的演出都在农村，演员们也只是师傅们口头传教，没什么理论功底，大都靠的是自学，所以难登大雅之堂。

　　在农村巡演，两三天就要换个地，搬行头，搭台子，这些活也都得演员自己干。有一次在温州苍南农村演出，上午台搭好，吃了个中饭，突然一阵狂风，台全塌了。没法子，只好再来一次。

　　“这么多年出去唱戏，很难得正儿八经在床上睡过一觉。”徐彩琴说，农村里条件艰苦，很难提供住宿条件，剧团赚的也是辛苦钱，没能力让演员们睡宾馆，因此常常是在村委或者学校什么的，搭个地铺就对付过去了。春秋天倒也没什么，如果是夏天，整晚受蚊子的气，有时实在是困了才勉强入睡；冬天的日子也不好过，睡在冰冷的地上，寒气逼人。

　　令徐彩琴苦恼的还有洗澡的问题。尤其是夏天，每次在露天唱完戏都是一身大汗，只能找村里的领导帮忙，到谁家去洗个澡。“这是件让人特别害羞的事，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长期在农村演出，徐彩琴唯一的伙伴就是一台笔记本电脑，她喜欢每天写点什么，无聊时玩会“空当接龙”。3年前的一次演出，他们住的地方，门被撬开，她的电脑也被小偷顺走了。徐彩琴难过了好些日子。“草台班子的苦，真的是一般人体会不到的。”

　　没有保障的晚年，日子该怎么过

　　50岁，用徐彩琴的话说，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了。不过这一声告别，留下的是无限的惆怅，还有无休止的烦恼。

　　剧团的生活虽然艰苦，但收入还不错。像徐彩琴这样的“老戏骨”，每个月的收入有5000元左右，演出的时候还有些少量的津贴。不过，剧团和别的公司不一样，没给演员们交养老保险，所以“退休”后，收入的来源便断了档。

　　“这些年虽然也赚下了点钱，但几乎都花在儿子身上了。”徐彩琴的丈夫平时也是靠打工赚钱，收入不高，儿子大学毕业后留在城里工作，徐彩琴这么多年的积蓄一次性花在了儿子的婚房上。

　　没有了养老钱，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一旦有个伤病什么的，没有医疗保险，又怎么办？徐彩琴说，有时候真不敢往下想。

　　本来农村里有地，“退休”后可以种点什么，这也是个收入来源，至少能减少些支出，可徐彩琴从小就在剧团里唱戏，地里的活一样都拿不起手。

　　有时候，她会有些宿命的想法。“你看吧，戏里的青衣，像秦香莲这样的，命都不好。”徐彩琴说，唱了这么多年青衣，有时候真感觉是苦命人唱苦命人。

　　“好在儿子还算争气，在一家大公司工作，现在收入也不错。”徐彩琴说，自己长年在外地演出，其实没尽好一个母亲的责任，儿子的懂事和上进，是她最大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