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学

　　《做一名耕耘者》是吴重生新近为讴歌劳动者而创作的一首诗(10月17日本刊人间版已刊出——编者注)。讴歌劳动者的诗歌作品可谓不少，而要写出新意却并非易事。我们看到，吴重生这首诗独出机杼，驰骋想象，使劳动者以独特的风采和形象呈现在我们面前。

　　诗里，作者以耕耘者自喻。劳动者和耕耘者的区别在于：劳动者比较抽象，耕耘者比较形象。从具象来说，耕耘是劳动之一种，亦可泛指所有劳动者。标题“做一名耕耘者”的一个“做”字，表明主动的姿态，申明是“我要耕耘”，而不是“要我耕耘”。劳动者的自豪感也通过诗人的句式表现出来了，不妨体会：“做一名耕耘者/给我五行中的土/给我五谷中的谷/给我流动的江……”。

　　“五行”即组成万物的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泛指自然界的一切事物。土生金，金蕴藏于泥土之中，冶炼可得。有了“土”，就是君主有了疆域，农民有了田园，工人有了工厂，也就是说劳动者有了用武之地。五谷原指五种谷物，后泛指粮食作物。在本诗中指代种子，有了种子，也就有了一切。我们知道，只要是活着的江必然是流动的。谁能给你这样一条生龙活虎的江呢？毫无疑问，一定是大自然。而用青色来形容阳光，是因为作者透过万物生长的角度看太阳。隔着植物的茎叶，太阳是因万物生长而存在的。而那些劳动者，则是哺育万物生长的园丁。

　　在第二个排比段中，作者张开了想象的翅膀：云霞既然向你发出邀请函，你必然是云霞的同类。这里不但把云霞拟人化，而且极富象征意味。云蒸霞蔚，大千世界因为有了劳动者，才呈现出万千气象。烟雨是江南的别称，泛指一切美好的事物。如今，“烟雨”要结婚了，给“我”发来了请柬，同时还给我“火把的余光”。火把象征着希望。火把的光已经够明亮了，而且，居然把“余光”也给了“我”。作为劳动者，我们要感恩父母给了我们生命，自然界给了我们四季。这些都是诗的文字背后所蕴含的。

　　接着作者笔锋一转，由人及己：“我要书屋中的三扇窗/在纸上耕耘/在标点之间播种长毛的文字/边播种边看着文字/我的孩子”。作者是普通劳动者中的一员，所从事的是“三百六十行”中的一行。“三扇窗”极言书屋之明亮，“长毛的文字”生动地描绘出“由种子到胚芽”的生长过程。

　　耕耘者最大的喜悦莫过于丰收的喜悦。在诗人的眼里，劳动者不但值得拥有花海和稻浪，而且能够拥有天地，正如诗人所描绘的场景：“我置身在花海中了/我置身在稻浪中了/我置身在天地中了”。

　　大诗人艾青有言“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耕耘者吴重生也同样热爱着生他养他的这一方热土：“给我的火种我埋土里了/给我的种子我埋土里了/因为我要耕耘/土壤没入了我的童年/因为我要耕耘/种子攥住了我的手/因为我要耕耘/朋友们纷纷赶过来/站在田埂上”。火种埋在土里会发芽，种子会攥住我的手，这就是劳动创造世界的神奇之处。而朋友们纷纷赶过来，站在田埂上干什么？作者没有写明，诗就戛然而止了。朋友们是参与到劳动者的队伍中来了呢，还是置身于田埂为耕耘者加油鼓劲呢？诗人把想象的空间留给了读者。

　　（杨志学，诗歌评论家，文学博士。曾任中国作协《诗刊》编辑部主任，现任中国作家出版集团文学与出版管理部主任、编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