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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3版:人文

不懂外语 的“译界之王”

  ■荆墨

  林纾(音shu,1852~1924年)是我国著名翻译家,近代文学翻译的开创者。他精通古汉语,却不懂外语,但他却与朋友王寿昌、魏翰、王庆骥等人合作,翻译涉及11个国家的107名作家的作品,翻译小说达200多种,为当时社会文化的进步,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被人誉为“译界之王”。

  少年时的林纾,读书异乎寻常的刻苦。他曾在居室的墙上画了一口棺材,旁边写道:“读书则生,不则入棺”;进房间,他必定停下来,往门边的墙上瞧着什么,原来墙上贴着一张字条,抄着一段文章或者一个问题,林纾要将它背诵一遍或想出答案,才进屋,否则就一直在那里;进屋走到书桌前,他也不立马坐下,原来桌上的砚台下也有一张纸条,他要读一遍或想通一个问题,才会坐到椅子上。他把自己这种独特的读书修身方法戏称为“抬头不见低头见”。

  林纾为最后一位桐城派(什么是桐城派?文后有注),他曾自负地认为自明代归有光之后,600年来无一人古文可与之比肩。他还说:“我的一支笔靠在南门城墙上,没有人搬得动。”

  他的书房里,左右放着两张桌子,右边一张矮桌子是写作和翻译用的,左边的一张高桌子是绘画用的。他坐着写作或翻译,累了,就到高桌子旁边站着绘画。绘画站累了,又回到矮桌边写作或译书,以此调剂精神。

  1897年,林纾45岁,夫人刘氏去世,他正郁郁寡欢时,适逢友人王寿昌由法国归来。王精通法语,劝林合译法国小仲马《巴黎茶花女遗事》以解愁绪。但林不懂外语,遂由王寿昌口述,林笔录之。刘氏之死与茶花女之死,使林纾与小仲马有相同的心境,所以此书能有“可怜一卷《茶花女》,断尽支那荡子肠”的效果。

  那时闽江的一小船上,常可看到这样一幅景致:王寿昌手捧原著,边浏览边口述,林纾则展纸挥笔。林纾耳聪手疾,文思敏捷,经常是王寿昌刚说完一句他就写好。一天4个小时下来,记下6000多字。因为心境悲凉,林纾常被故事主人公打动,行文也在不经意间添加了对亡妻的思念。王寿昌也是性情中人,每译到缠绵悱恻的情节,两人就相对而哭,被朋友们传为谈资。

  两年后,昌言报馆版本的《茶花女遗事》公开发售,一时间洛阳纸贵,并风行海外。

  《茶花女遗事》的热卖,从某种程度上激励着林纾沿着翻译文学作品的道路走下去。之后27年的生命里,林纾在不谙外文的情况下,与魏翰、陈家麟等曾留学海外的才子们合作翻译了200余部西洋小说,其中许多出自外国名家之手,如英国狄更斯的《大卫·科波菲尔德》、俄国托尔斯泰的《恨缕情丝》、西班牙塞万提斯的《魔侠传》、英国笛福的《鲁滨逊漂流记》等。至此,林纾被公认为中国近代文坛的开山祖师及译界泰斗,并留下了“译才并世数严林”的佳话。

  林纾还是个幽默风趣的人。他曾任教北大,有一门课在下午两三点钟,是人一天中精神最不好的时刻。某日,当看到底下学生又开始昏昏欲睡,林纾把课本一合说:“现在为大家讲个故事。”学生一听精神振奋。只听他说:“有个风流的和尚,某日走经一座桥,见一位美女,姗姗而来。”学生此时已集中精力要听下去,林纾却突然不讲了,学生不干,请他继续。他说:“没什么,一个向东,一个向西,走了。”学生的睡意也被他驱走了。

  林纾早年曾拜师陈文召学画,其画的名气不下于他的翻译。晚年的林纾,拒绝了袁世凯和段祺瑞的邀请去做官,也拒绝了为吴佩孚作画。大隐隐于市,他躲在陋巷吟诗作画,“今日王城成小隐,修篁影里掩柴扉”。据说,他很爱到附近北京南半截胡同的广和居去吃饭,每次吃饭前,店家都要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荣宝斋上好书笺,请他把要点的菜名写在上面,然后把那些菜单装裱成册,成为当时的佳话。

  对于后学,林纾则竭尽全力予以提携。1919年,齐白石初到京城,想以卖画为生,但当时整个北京城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为了摆脱困境,齐白石登门拜访林纾,林纾将其绘画全部收购,并在自己编审的《平报》上发表文章,极力推崇齐白石的画作。由于这些幕后工作,齐白石在北京慢慢有了名气,终成一代国画大师。

  林纾不懂外语,选择原本的权利,完全掌握在口译者手中,因而也产生了一些疵误,如把名著改编或删节的儿童读物当作名著原作,把莎士比亚和易卜生的剧本译成小说,把易卜生的国籍误成德国等。即使这样,林纾仍然翻译了40余种世界名著,这在中国,不曾有过第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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