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海建

　　据媒体报道，12月12日，《货币战争》作者宋鸿兵在山西省太原市演讲遭遇部分投资者的围攻，疑与其为昆明泛亚有色金属交易所站台有关。在现场，宋鸿兵被迫手写道歉书。此后，宋鸿兵在其个人微博回应称，与泛亚不存在利益关系，投资者在泛亚的损失与其无关。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精神，宋鸿兵被打事件在网上风生水起。“亦有今日”、“实算活该”、“愿扯服输”等论调，如同现场亢奋的投资大妈们，在被撕烂的西服上凌厉地“补刀”。有人说，中国的学术界太安静了，从来举案齐眉、不懂价值分歧，都是背地里一肚子坏水。今后，被扔臭鸡蛋和西红柿，迟早也是一种新常态：你忽悠了，你鬼扯了，然后你赚钱了，你发家了，你自然要承担如能量守恒定律般的各色社会责任。如果把投资泛亚而失利的公民比作弱势者，这个逻辑似乎也能赢得点同情分。

　　泛亚事件，究竟算不算典型的庞氏骗局，起码眼下还是带问号的表达。不过，400亿元刚性兑付危机，就像“404找不到网页”的浏览失败一样，是板上钉钉的现实。可问题是，作为价值投资也好，视为风险投机也罢，资本自由的背后，必然也意味着要接受盈亏、乃至蒙骗的概率。市场的要义，说烂了就是四个字，“契约”与“法治”。如果宋鸿兵未曾与投资者建立明确的投资契约关系，如果以人身胁迫的方式逼学者就范属于涉嫌违法的范畴，那么，就算投资失利的钱是看病救命的、是倾家荡产的，亦没有权利向学者抡起猖狂的拳头。市场理性，不能是赚钱的时候叶公好龙式的嘴上概念。因此，也就难怪有网友说得很刻薄，“一想到要和这么一批人共同建设现代市场经济，就让人有点哭笑不得。殴打宋鸿兵的这些人，如果房地产开发商第二期降价了，而他们早先买贵了，他们真的有可能冲到售楼处去打个稀巴烂。”

　　说这话的意思，自然不是为学者的观点或人品背书。比如众所周知，《货币战争》最早在书架上陈列，属于“小说类”；黄金白银的货币化复辟之路，也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至于美联储等奇闻秩事，似乎也未必那么玄乎……在严肃经济学学者看来，潮流或预言类的经济判断，本就是见仁见智的东西，没有常胜将军，更无神仙奇迹。这话其实可以从两层意思上理解：一则，要说站台，这些年为泛亚用上“学术美颜”功能的，何止一个宋鸿兵呢？在互联网金融概念都雾里看花的时候，苛责一些具体判断，定罪一些私人设想，这不是现代经济学往前走的本心。二则，对于专家学者来说，不适用“言者无罪闻者足戒”的逻辑。学术江湖，当有自治的规则。你擅用了学界公信，真专家也好，伪小丑也罢，就要言责自负。最起码，你说错了，你忽悠了，起码下次观点变现的时候，价码就要调低了。但这种责任，是“有限责任”，而不是仅仅因为观点与分析，专家学者就必须与具体利益捆绑在一起。在这点上，有人认为专家学者为企业站台就和明星广告代言一样，这显然是偷换概念——价值认同与法律邀约有本质区别。当然，此事尽管姿势不雅，却也真切提醒专家学者谨言慎行。

　　宋鸿兵被打事件若不是简单的治安事件，最大的价值，也只在于警示交易所、网络金融等系统性风险。至于学术自治与依法维权，各有分野，各有天地，只要规则到位，是非真相断不会沉潜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