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慈林 文 / 图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它体现的是中国人浓重的故土难舍之情。春节是阖家团聚的节点，路途再遥远、再艰辛，也挡不住回家的脚步，挡不住阖家团圆的迫切心情。老家在浙江绍兴的鲁迅就经历过一次特别艰辛的“春运”，为的也是春节全家人能在一起。

　　鲁迅是1912年5月因国民政府教育总长蔡元培先生之邀，到北京担任教育部佥事(相当于科长)的，后又分别在北大和北京女子师范大学任兼职讲师。鲁迅经过几年奋斗，1919年8月，终于以1750元的价格，在北京八道弯(湾)买了套四合院。结束了“北漂”生活的鲁迅立即于新年前赶回绍兴，想把母亲接到北京过年，并从此悉心侍奉。

　　鲁迅的故乡绍兴至北京的直线距离只有1300多公里，如今坐G59次高铁列车，只需6个半小时，就可从北京到绍兴。但鲁迅1919年底的这次返乡，旅程却倍感艰辛。

　　据《鲁迅日记》记载，1919年12月1日凌晨5时，鲁迅坐人力车到前门站(如今为中国铁路博物馆)，准备乘坐京津铁路的火车。车票估计是提前购买的，因此当天中午就到了天津，并且顺利换乘了从天津开往浦口的火车。12月2日中午，火车到了长江北岸的津浦铁路终点站浦口。鲁迅换乘上渡轮，冒着寒风过了长江到达南京，在南京站再换乘开往上海的宁沪铁路公司客车，当晚9时许才到达上海。这时，他只能住进旅馆，等第二天再往家乡进发。

　　12月3日一早，上海下起雨来，思乡心切的鲁迅冒雨乘坐沪杭甬铁路公司的火车，于下午2时到达杭州。那时，杭甬铁路仅从宁波通到上虞(百官)，杭州到绍兴只能坐航船，船票一时又买不到，鲁迅只得一面住进火车站(城站)附近的清泰第二旅馆，一面找朋友设法买船票。当天晚上，朋友送来捷运公司“越安轮”船票，上船地点是在钱塘江对岸的西兴镇。12月4日上午，鲁迅从浙江第一码头坐渡轮到西兴，下午坐“越安轮”，于当晚9时许才到绍兴轮船码头，之后赶紧雇了顶轿子坐回家。

　　这趟旅程，鲁迅坐了4趟火车、2次渡船、1次航船，再加人力车和轿子，整整用了4天时间，可谓艰辛异常。

　　鲁迅决定带母亲回北京侍奉，他在绍兴廉价卖去老宅，粗重家具送了亲友，12月24日，携带老母和三弟建人一家，拉家带口启程回北京。这次旅程更为艰辛。据《鲁迅日记》记载，因为行李多，鲁迅事先向捷运公司雇了两条船，24日“下午以舟二艘奉母偕三弟及家眷携行李发绍兴。”航船从绍兴到西兴行了一夜。途中，船上照明的纸灯笼突然起火，鲁迅情急之下用手灭火，还被烫伤了手指。

　　12月25日早晨，一行人到了西兴，渡过钱塘江到达杭州。为等火车票，一家人在沪杭铁路起点站附近的钱江旅馆住了一宿。12月26日一早，鲁迅全家从江干(闸口)站坐上到上海的火车。谁知快到上海时，“至南站前路轨损，遂停车……”因为火车晚点，鲁迅只得“止上海楼旅馆，甚恶。”好在那时上海至南京已经有了夜间客车，于是鲁迅一行“夜半乘夜快车发上海”。27日早晨到南京。一家人赶紧找了家“中西旅馆”稍事休息。此时南京又下起雨来，中午上长江渡轮时，“风雪忽作，大苦辛……”还好在浦口买的是卧铺票，“乃登车，得卧车稍纾……”下午从浦口开车时，雪总算停了。28日晚到天津后，鲁迅等又在大安旅馆住了一宿。29日“晨发天津，午抵前门站”，总算平安到达北京。

　　这次拉家带口的旅行，同样换了4次火车，还在杭州、上海、南京和天津住了4家旅馆，连头带尾竟然用了6天时间，旅途艰难可见一斑。因为这个原因，鲁迅在北京的14年中，除这次外，只回过1次故乡绍兴。相比以前的“春运”，现在真是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