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耳秀才

　　一帮玩文字的人坐车，免不了谈文字，也不知怎么起的头，反正是谈到“推敲”上头来了。两位女士，一个说：“僧推月下门，推字好”。另一个也说：“我也同意推字比敲好”。

　　“其中必有奸情！”旅途之中，反正无事，本着现代娱乐精神，我放言说道。

　　“为什么‘必有奸情’呢？”

　　“你想呀！‘鸟宿池边树，僧推月下门’，一个推字，说明这个僧人到那户人家去，一定是轻车熟路，常来常往的，如此就不必客气了，月下门，推一下就进去了。你想呀，这时间点上，这情况出现，不是有私情的极大嫌疑？”

　　有趣的是，事后，我问“度娘”，网上还真有此一说，并且还用上了现代西方精神分析的观点来推演，认为“僧”是什么什么的象征、“门”是什么什么的象征，不一而足。

　　还是回到车上闲话现场吧，说了一番“奸情”嫌疑后，我接着吹：

　　我个人觉得，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行为习惯，有些人，性格文雅，极讲礼貌，进门之前，“敲”一“敲”，那是自然的。有些人，性格豪迈，直来直去，急风急火，“推”门即入，也是常有的。所以，对具体的人来说，用“推”用“敲”，那就看人了。

　　对谈的那两个女士追问道：那么，从唐朝到今，人们推敲“推敲”，有什么意义呢？

　　有对话就有碰撞，有碰撞就有思想火花。女士的追问让我一激灵，我想了好一会，再吹道：中国古诗，最重境界。而在境界之中，常常模糊了人物，换句话说，人物多是抽象的人物，而不是具体的人。比如这首诗中，鸟是什么鸟，也没点明，僧是什么样的僧，也无从知道的。可以说，鸟、僧，皆做了类型化处理了。根据这首诗的境界或意境，我也觉得用“推”字好。不过，用“敲”字，也有新意：全诗肃静无声，这时，用一个“敲”字来敲打“月下门”，使得全诗有了一点声响效果，也妙。

　　文字是语言的艺术，某种意义上讲，也可讲是文字的游戏。如今，我们来推敲是用“推”字好呢还是用“敲”字好，便让我们在这些文字、这首诗上停留了下来，这一停留，我们就有了深入这首诗意境的充足时间——这就是咀嚼，这就是琢磨，也是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