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珍 文/摄

　　老底子，人们把“穿红着绿，吃鱼吃肉”当作是富裕生活的极致，中国传统观念也认为，好看不过红绿，好吃不过鱼肉。尤其是在物质极度贫瘠的年代，人们对美食的想像难以超越大鱼大肉。不过，话又说回来，尽管现在再是平常的百姓人家也能做到“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但是鱼、肉始终在美食中居于要位。即使是在人们极度讲究健康、美丽的今天，肉食除了口感之外的种种好处依然让人津津乐道。

　　而我说到这些，纯粹是因为在盐官吃到了一种著名的乡土菜肴——缸肉。据说，用陶缸、柴火烧肉，在盐官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了。虽然炊具历经陶缸瓦罐、铁锅、电器等演变，传统的烹饪法大多淡出了我们的生活，但海宁人一直保留着千年前祖先以陶缸烹肉的原生态方法，并在发展过程中，赋予了更多的传统文化内涵。海宁人把这种独特的缸煮肉叫做酥肉。至今，在海宁盐官一带，逢年过节，喜庆宴会，敬神祭祖等重要时刻，缸肉依然是必不可少的主菜之一。

　　盐官的宰相府第风情街其实是一条美食街。当时，我们一行人常常像被强力胶粘住了脚一样，任导游一喊再喊假装听不见，只管和同行人相互理解、相互声援：不如在这里多逗留点时间呢，有这么多好吃的呢！

　　一家挨着一家的美食店铺中，最独特的就数一大缸一大缸的缸煮肉了，一方一方的五花肉，简简单单地用稻草捆扎着，齐整地码在大大的陶缸里，露在汤汁外的肉皮剔透若琼脂，酱色如琥珀。文火正在慢慢地焖煮着，肉香四溢。即使像我这样平日以“食草”为主的人，也一样很难忍得住口水。尤其是当我听说缸肉其实就是东坡肉的本源后，更是对此充满了好感。

　　其实，这并非只是传说，而是有据可考的。北宋熙宁八年（1075年）六月，苏东坡应盐官安国寺主持之邀前往撰写《宋安国寺大悲阁记》。有一天，寺旁有农家摆结婚喜宴，苏东坡闻香而去。海宁乡风淳厚，来者是客，东家请东坡上席大吃大喝。就这样，苏东坡和盐官焖缸酥肉相遇了。他吃后赞不绝口并成为永久的牵挂。元丰二年（1079年），苏东坡因“乌台诗案”被贬黄州，当时他常与一批怀才不遇的文人墨客一起饮酒解闷，吟诗消愁。他把用缸煮肉之法改成瓦罐煮肉给友人吃。东坡的《猪肉颂》其实就是一帖如诗的菜谱：“洗净铛，少着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元祐年间（1086—1093年），苏东坡出任杭州太守时就用此肉犒劳修筑苏堤的民工。之后，苏东坡先后又到扬州、定州、惠州、儋州、常州等地为官或居住，海宁缸肉随之流传，因是苏东坡所传播，故人们习惯称之为东坡肉。

　　一整块颤悠悠的肉，酥烂得像豆腐一样，筷子都无法夹起，看着亮晶晶、油汪汪的肉，入口却不油不腻，含浆膏润，既有弹性又有Q劲。任你的嘴再刁又何惧，缸肉就这么过硬，色香味没得挑剔！就因为缸肉的制作需要大陶缸、柴火等条件，所以一般家庭难以做出正宗的缸肉。我不相信有哪个热爱东坡并爱屋及乌的人在盐官肯错过这最最正宗的东坡肉。反正我看到我们餐桌的圆台面只转到三分之一圈的时候，大大的海碗里早已是一丝肉都不剩了。难怪有人在风情街的缸肉店前流连忘返。

　　本来想说的盐官美食有不少，如滑嫩鲜美的钱塘江鱼圆、脆嫩艳黄香鲜的盐官汪菜、出自盐官陈氏世家的宰相府宴球、色泽鲜绿脆嫩可口的斜桥榨菜，还有和东坡肉的传说有得一拼的堰兢糕，传说是雍正的亲信李卫当年奉旨督建盐官海塘时常拿来给建造海塘的人们吃的……许多的美食，许多的传说，说来话长，无法一一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