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烈钧

　　峡湾在挪威，深入内陆的海湾。岁月浩瀚，造物主鬼斧神工，冰河挤压深凿，噬咬内陆，形成U型峡湾。海岸线迂回曲折，海水倒灌，冰川雪山融化，汇聚成大大小小峡湾，晶莹剔透，旖旎万千。

　　遥远的“峡湾国家”挪威，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惟一倚邻北冰洋的国家。北极圈北纬65°，最美的松恩峡湾北纬61°，北冰洋和大西洋交界，湾口以南是大西洋属海——北海，以北是北冰洋属海——挪威海。壮丽狭长的峡湾，梦幻般的山光水色，静谧的逶迤山脊，海天一碧，勾画出潇洒的曲线。

　　松恩峡湾地貌奇特，水深达1308米，长240公里，切入挪威国土，两岸峭壁最高2405米，是挪威乃至全世界最深最长的峡湾。水道两侧，冰河雕琢的峰峦，山高谷幽，冰雪终年晶莹洁白。

　　峡湾壮美，给人视觉冲击，更有心灵震撼。挪威人以峡湾为荣，视峡湾为魂，认为峡湾象征挪威的性格。挪威的峡湾被国际旅游杂志评为保存完好的世界最佳旅游目的地和世界美景，还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游艇在峡湾轻捷地滑行，眼前徐徐展现的仿佛是童话世界：色彩斑烂的北欧风情，秋意盎然的山谷缓坡，清澈碧绿的盈盈海水，披着白雪的高山丛林……两岸山坡，鹅黄嫩绿，奶牛、马匹、绵羊自在地觅食；红色、白色、黄色、橙色的尖顶民居，精致玲珑，宛如少儿玩具，在阳光下色泽鲜艳，宁静怡然；童话般的村落，参差错落，美丽娴静，宛如世外仙境。教堂也古朴、温婉，全木结构，容得下数十人。疏朗简朴的座座坟茔，与教堂毗邻，各竖有一个十字架。

　　峡湾山峦，峰峰相连，迤逦伸展，山峰高耸陡峭。峰巅和绝壁上，常年盘踞着冰雪的残留。冰川消融，积雪融化，清冽的雪水依着山壁潺潺流淌，或者汇聚成瀑布，从苍翠的山涧裂隙凹口，白练般倾泻而下。飞瀑溅起层层水雾，将青山远黛罩上缥缈朦胧。

　　峡湾的雪山似乎别出心裁而令人恍惚：山不够高，冰川紧挨植被，白雪皑皑到绿意融融，缺少过渡而衔接突兀。不像珠穆朗玛的10座山峰，青藏高原为底座，有足够的缓冲清晰区分层次；也不像阿尔卑斯山，广袤无垠的冰川下，有形成褶皱的沉积物，有内阿尔卑斯结晶体地块，然后，谷地袒露，最后才土质肥沃植物丰茂。思索再三，这是审美习惯，或者说心理认知转换。毕加索的画，突兀变异，看得多了，不也习以为常？

　　雪山与冰川相依，默默无语。两岸已是繁茂苍郁的森林。水深海静，“野渡无人”，游艇如沧海一舟，鼓浪前行。甲板凝望，波光粼粼的水面，景随舟行，秋水共长天一色，白云与海鸥齐飞。海面光影中，绿水与森林缠绕着，嬉戏着，化为电影《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的幻影。不结冻的海水，饱含盐分，承接融化的雪水，结合为纯净光洁的明镜。景色倒映澄澈，水上水下的景物，对映成双，几近一致，美轮美奂，美得令人屏神息气。

　　翌日清晨，坐大巴赴奥斯陆，一路沿峡湾驶行。活泼的导游不作讲解，请大家聆听格里格的交响曲。旋律流淌，满车瞬间安静——牧笛悠扬，阳光和煦，绿茵无际，万木葱茏，水光潋滟……窗外景色竟然与乐曲意境浑然一体，一切为之融化，感动得两眼润湿。

　　松恩峡湾的美，是独特的，地域的，美得天然，美得淳朴，美得宁静，美得大气，美得勾魂摄魄。

　　大自然的美，需要探求、理解和欣赏。想到村上春树的长篇小说《挪威的森林》，演绎的艺术情调、美学韵致和抒情氛围，他观照的是自己，是在叩问自己的心灵，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游弋。作品主人公守护自己的精神家园，不愿在都市迷情中彷徨和失落，犹如一曲峡湾吹响的牧歌，直抵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