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级台阶
○桑俊豪
当整个大学校园都被栀子花所浸泡时,被花香熏得微醉的我们,脑中涌现出无限的高中美好回忆。
但近日一则四川达州高考毕业生轻生的新闻,把我们从甜美的记忆中硬是拽了出来。当众人都在为这一位成绩优异,只因感受不到家人温暖而结束自己生命的学生感到惋惜时,我却想起了那一间在我高中高三教学楼最顶楼的小小房间。
那是一间比所有教室位置都要高的小房间,像“高处不胜寒”一般威严地伫立在高三教学楼的最顶端,在到顶层教室后还得再爬四五级台阶才能到达这个小房间。小房间的门上贴着一张被时间和空气腐蚀过的“小招牌”,仔细看,依稀还能看清上面的字迹——心理咨询室。而这几个模糊的字似乎成了设立这扇门唯一的意义。
那是一间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房间,时不时外面的铁门还会再加深一道防御,这让本来就无人问津的地方变得更加神秘与高冷。
闻着那阵阵花香,丝丝回忆在脑海中泛了开来。刚上高中的我,比起初中在老师监视下的学习,多了更多自由分配的时间。不适应新环境的我一次又一次地跌倒了,质疑的声音在我心中从未消停,甚至还越发响亮。
那最后一根稻草则是高一的期末考。身边的朋友、家长、老师,用尽可能温柔的双手为我在伤疤上贴上一层又一层的“创可贴”却于事无补,而这时,微弱的光线牵着我到了那扇门前。
在最后一级台阶上,我停住了。我害怕,害怕向那个无畏的自己低头,更害怕回到教室时其他人那异样的眼光。
我一次又一次地抬起手,但每次都快接近门板时,还是不自觉地放了下来。来来回回在不多的台阶,足足走了数十趟。可最终我还是被自己的“骄傲”所打败。
当我正准备起身回去时,眼前的那一片栀子花海惊着了我,之前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如此绚丽的栀子花海。这一片在校园一角默默无闻开放着的栀子花海从未引起过我们的注意。直到此刻,我来到这个台阶上,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她们。
我着迷于那片花海,一度放学后天天爬到那个台阶上去欣赏美景,好似在那一刻所有的烦恼都不存在了一样。而这绝佳的地理位置我也一直埋在心底,不舍告诉他人。每当苦恼时,我便会到那个台阶上,面朝花海,给自己放松的机会。久而久之,那台阶也被我改名为了“赏花台”。
可每当夕阳西下,纯白的栀子花被落日烧得通红时,我心中那片刻的美好再一次被打破了,此刻的我,又是多么想见到门后那片别样的“花海”,清洗心中的伤疤。
花香尚在,可眼前的这片栀子花已不是高中时那片花海了。
回想高中时代,每个人都经历过大大小小的考试,被取得的优异成绩所鼓舞过,也被令人尴尬的分数伤害过。不管我们面对多少困难与磨难,我们尽可能把所有事都咽下去,让自己慢慢消化。那时,有多少人能想起楼顶上还有那间温暖的小屋能给你力量?
的确,那间可能早已被我们遗忘的小屋,只有在我们绝望时才能看见透出星星光亮。当我们被黑暗困住,匆匆地被光线牵引到那最后一级台阶上时,“赏花台”已经替代了原来的名字。
是的,我们为那些放弃自己生命的同学感到惋惜,而此时我们能否放下那一份悲痛,别把那最后一级台阶变成永远的赏花台,它通向的是一间可以给你健康的心理咨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