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崎锋

　　酒席散去，客人们都陆续走光了，哥也说要走了。刚喝完酒的哥，一脸的红润，嗓门有些大，话明显多了，其间忍不住还爆几个粗口。哥坐在电动三轮车上，把钥匙开了，又关了，反复。他还是有很多的话要说。

　　初六那日，我在家搞了几桌请父母两边的亲戚聚聚。哥是较特殊的一位，父亲说请一下，能来最好。按小外婆那一辈算，我们得叫各自的娘为阿姨。哥给我的答复模棱两可。年关，哪家都有亲戚走动，不可强求。平日里，我们走动并不频繁，偶尔小镇上遇见，彼此寒暄几句。

　　中午时分，哥开着那辆电动三轮车，慢悠悠地来到我家门口。哥是自己提着一瓶“X之蓝”系列来的，大家都入座后，哥开了这瓶酒，顺手倒了几位喝酒的亲戚。

　　倒空了那酒瓶，哥继续喝了几碗舟山老酒。哥的酒量是好的，这些酒对他来说不在话下。哥喜欢热闹，酒下肚，话匣自然就开，淘些老古，也高谈阔论，发表不同的看法，难免也要争执几分，但争执归争执，哥的一句话还是在理的，他说，总有比你厉害的人，不可天下唯我自大。

　　哥现在是身材魁梧的人，这几年，他没少练身，手臂的肌肉鼓鼓的，他特意弯曲起手臂，让我感受一下。席间把自己的光荣往事又回忆了一遍。哥的肚子大，多半是酒喝出来的，练不下去了，按他的话，戒酒恐怕没希望了，也不想戒，否则人生没啥大乐趣了。哥当然也戒了一些别的，比如麻将，我就很少见他再玩了。哥家境殷实，收入也高，交际广，吃得开，但是这些年，哥比较低调了，平日里的嗓门也不高了。

　　今天，哥可能有些喝多了，聊得最多的是，关于家族亲情的事。其间有误解有矛盾有不平，但他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因为有着亲情关系，有些事还得去做，有些人还得再续，这是为了父母也是为了一个家族情分的维系。

　　哥坐在电瓶车上，拉着我的手，不停地说着心里的话。我突然想起一个小事来，我的那本自印集子之前并未给过他，我知道哥也是性情中人，权当送一本作个纪念吧。我跑进家取了一本写上XX惠存的字眼，交到他手中的时候，他显然有些激动，说甚好。片刻，哥说，你再去取一本，写上你阿姐的名字，我要带一本给她。

　　当我再次走近他时，哥的表情有些异样，声音有些哽咽，语未出，眼眶顿湿，突然间转过头去，给了我一个紧紧的拥抱，我想此刻他是情不自禁的，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瞬间我的眼睛里有一股暖流溢出。那一刻，我想我们都是真诚的。好久，哥说，刚看到某一篇的某一行文字，想起很多人与事，非常感动。这是我们共同的小镇，小镇上曾经鲜活存在过的小人物，有些更是与我们相关联的亲人，如今他们都已经随风而逝。哥说，正如此，不管过去如何，我们更应该珍惜这眼前存有的亲情。不管在哪，都要记得时常联系走动，因为我们都是兄弟姐妹。

　　哥说我们都是感性的人，其实，我更愿意说，我们都是内心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