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资的读书
○陈大新
我年轻的时候,很崇拜写书的人。那时节出书的人少,读书的人多。现在倒好像出书的人日见其多,读书的人倒日见其少,记得有一位长者,曾从容对我言:“买书不如借书,写书不如读书。”大约是过来人的经验之谈吧。
假日逛旧书摊,在一本旧杂志上翻到一则趣闻,说,一位老同志,有淘书之癖,积了满满三书架的书,因拆迁紧迫,不得已想把书处理掉,估计新居条件不怎么样,连书房也计划不出来了,于是在一所大学校门口贴出赠书告示。原以为这等好事,不愁无人眷顾,不料只等来两位准备“考研的”。老同志让他俩多挑几本,他俩还不乐意,说“尽管白送,但多带嫌重,打车又需额外费用”等等。老同志疑惑为什么没有其他同学来,“考研的”告知,应届毕业生都忙着离校求职,他们自己还在校园跳蚤市场摆地摊拍卖旧书呢!老同志无奈,后来将书强送给一位老同事。还好,这位老同事愿意花“打的”费,算很给面子了云云。
这是六七年前的事了,眼下,书的价值有没有回归呢?
时下,作为消闲而读书的群体,大约不能不提“小资”吧。
对“小资”都读哪一类的书,我其实缺乏了解。曾读到韩石山先生介绍黄海波《小资女人》一书的文章,去书店买了一本,一开头便对“小资”标以“阅读”,引起了我的兴趣。据说“小资”对生活是精益求精的,读书亦然,除了能引起情感上共鸣的一类,时髦是极要紧的,这与“小资”的爱慕虚荣有关。“小资”总有不少社交活动,当有人问起可曾读过某书时,最好略知一二,以保持体面的风度,当真没有读过,也决不肯表现出一无所知的样子,而会说:“最近不曾”或者“中文本的没有读过”,这种爱面子倒与“小知识分子”们异曲同工。
有一回我去杭州,一位在某国营大企业供职的朋友陪我逛书店,问起我读过杜拉斯的《情人》否?我很老实地说,没有。他倒有些意外了,忙拉我去买了一本。而杜拉斯、村上春村、纳博科夫正是令“小资”们十分醉心的作家。至于卡夫卡、普鲁斯特能否真正给予“小资”们阅读上的快感,就很难说了。而刘易斯·托马斯、法布尔、霍金则颇为“小资”钟爱,凑巧我也有同好。
应当说:“小资”们的读书,品位还是不低的,这与追求时尚有关吧,但对读史似乎就缺少耐心了。“小资”没有书生气,也不像大知识分子那样把读书当成生命的一个重要部分,如梁启超称,“只有打牌可以忘记读书,只有读书可以忘记打牌。”然而,毕竟“小资”对读书也很在意,所以“小资”走到哪儿还是挺招人喜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