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去惊扰一只猫
○李良旭
儿子从法国回国探亲,对我说了一件事:一天清晨,他在小区里散步,看到一只猫正蹲在小河边的石头上。那只猫胖嘟嘟的,琥珀色的眼睛,长长的胡须,模样十分可爱。这只小猫似乎被水里什么东西吸引,正一动不动两眼紧盯着水面。
儿子停下脚步,嘴里轻轻地呼唤了一声:“喵——”那只猫听到声响,立刻警觉地回过头来。发现有人在盯着它看,那只猫立刻紧张起来,它弓起身,观察儿子的一举一动,好像准备随时逃走。
这时,一个满头银发的法国老太太从后面蹑手蹑脚走了过来,她对儿子轻轻“嘘——”了一声,又用手轻轻扯了扯儿子的衣袖。儿子不置可否地走开了,心里满是狐疑,不知这位法国老太太是什么意思。
看到已离开那只猫,老太太这才低声说道:“别去惊扰一只猫!”
儿子感到很好笑,那只不过是只发呆的猫,惊扰它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老太太似乎看出儿子不解的神色,说道:“那虽然是一只发呆的猫,但是那个时候,它正有着它美丽的梦想,它仿佛在想那水里的鱼可真幸福,在水里自由自在地游着,我要是也变成一条鱼,我就在水里和它一起游;它似乎又在想,如果那条鱼要变成像我一样的一只猫就好了,它就可以在岸上和我互相追逐、嬉戏了……”
老太太满怀深情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语里充满了诗情画意。儿子听愣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看见一只猫,这个法国老太太竟会这么联想,说了这么多出乎意料的话。
儿子情不自禁地回过头去,看见那只猫依然安静地蹲在石头上,两眼紧盯着湖面,一动不动。儿子忽然感到,那只猫此时此刻正像那位法国老太太说的那样,正陷入到无限遐想中。
法国老太太又意犹未尽地说道:“如果惊扰了那只猫,就会打破它美好的梦想,对它来说,不仅是一种遗憾,甚至是一种残忍。”
儿子感慨地说,在法国这些年,给他启发最深的一件事,就是别去惊扰一只猫,这是一种文明,也是一种素质。对于我们人类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空间和天地,别惊扰别人的梦想,就是一种文明和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