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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3版:时尚·居家

你是我见过的最帅胖子

  ■王珍

  我常常像狗仔一样,用相机追随着父母的背影。他们一起去闲林埠买菜,一起去地里浇水,也一起走进附近的村子去看风景。他们俩一个固执、一个任性,从我记事起至今从来就没有看到他们牵过手。但是,走了这么多年,他们依旧不离不弃相随着走在一起,给了我们一个完整的父母概念。为此,我的心头时时会泛起一丝暖意和感动。

  夕阳把父母的身影投在地上,爸爸驼着背,昔日军人的威严已经不大看得出来了,妈妈则因为严重的关节炎走路总是一瘸一拐的。这时,先生过去和他们走在一起,指指点点地说着话。增加了一个背影,我的镜头里瞬间肃清了凄凉、孤楚,画面变得温馨而充盈着幸福感。这时的先生,是我看到过最帅的样子。虽然岁月早已无情地将他从玉树临风变成了胖树墩子,但这是我见过的最善良、最美好的胖子,这也是最让我心动的三人行,三人都是我的至亲哦!

  “他们一家三口,你是他家的儿媳吧?”常常有人这么问我,我自己也常常以为确实是这样的。这其实是对先生最准确的夸奖。他做到的不仅仅是半个儿子的女婿本分,一个儿子能做到的应该也不会比这些更多。

  最不容易的是先生和父母间几乎没有代沟,更没有违和感。

  他和爸爸不仅吃东西的口味像,看电视的频道也常常是同一个的。他们常常举着酒杯,筷子碰碰撞撞地吃同一个盘子里的菜,说着好吃或者不好吃;他们坐在同一张沙发上,看电视新闻,很热闹地讨论着国家大事,看着说着,然后两个人一个头朝东、一个头向西地打起了呼噜。那种合拍,仿佛他们在前世就是亲人。

  寒风凛冽的日子,看他陪伴着爸爸走向留下老街的澡堂,我在心里向自己发誓:纵然他有再多的小毛小病,我也都将忽略不计。

  这个年头如果有谁还在一针一线地缝纫衣裳,我妈妈就是其中一个;这年头若有谁还在穿打补丁的衣裳,先生就是那种很稀有的人之一。他常常跟妈妈说:“妈妈,我的裤子破了,你帮我补一补吧。”然后,高高兴兴地穿上打着补丁的裤子上班去了。这种现实版的“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很是让我动容。

  难怪,妈妈不听我的劝说,硬是寻寻觅觅去买了细细的绒线,一针一线辛辛苦苦地在给胖子织线裤。妈妈的眼神不大好了,常常是织几针、漏几针,织了又拆、拆了又织,很耗神费力。其间我一直在劝妈妈中止,但妈妈说一定要织好,这是她的收官之作。不是影视,不是小说,是真真切切的母与子,线与衣,一针一线编织着母子情真意切的骨肉之情。其实,我知道,这是在我们姊妹甚至孙辈们都长大之后,妈妈的母爱又一次找到了倾注的出口。

  我有时是会责怪胖子的:“妈妈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就没有感动过?”胖子依旧不动声色,该做啥做啥,依旧口无遮拦,想说啥说啥。我每次指责胖子时,妈妈总是护着他,说他厚道、善良。

  渐渐地我看明白了,他的孝顺不在言语,而是在用心。比如我煞费苦心地“威逼”“利诱”过让他戒烟,但他照样喷烟;而妈妈只是和风细雨的三言两语,至少,他没有在我们面前再抽过烟。

  看着他在乱石冈上卖力地垦荒,把从邻居家借的锄头都弄弯了,因为妈妈想要一块可以种菜的地,不为生计,只为让妈妈的兴趣有一方可以种植的土地。然后又拎一个水桶,陪着父母去浇地。如此温暖的表达,像极了在我情窦初开的那个岁月,一个温柔的男生在我身后弹着吉他唱情歌的画面。相信每一个女生都会被深深感动。从此,我找不到任何理由来怀疑,和我一起陪着父母慢慢变老,他是不是被我绑架的人质。

  有一天,妈妈发现自己在织毛衣的两根针神秘失踪,急得乱头找。我在一旁只管调侃:一定是冷藏在速冻箱里了,或者亲手当作垃圾扔掉了。胖子一听,立马扔下正在嗑的一把香瓜子,打开门就下楼去了。不一会儿,他和妈妈两个人站在垃圾桶边上哈哈大笑:“真的在这里!”这样的镜头,怎么看都是母子!

  每当邻居叫这个最帅胖子为“小郭”、叫我爸爸“老郭”时,连我自己都会看着镜头里的他们感慨:很温暖的一家三口啊!直接把拍照片的自己当成了旁观者。


浙江工人日报 时尚·居家 00003 你是我见过的最帅胖子 2017-07-05 2 2017年07月05日 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