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友情写个寻人启事
○王珍
认识汪一新是在上世纪的90年代中期。
那时,我在青年报刚刚开始记者生涯,虽然做的是编辑,但也客串采写一些重大报道。尤其是一些赶时间的重活。因为我出手快。
记得,当时我写了一篇为抢救山林火灾而牺牲的英雄两姐妹《山崖上的姊妹花静悄悄地开》,这篇1万多字的长篇报道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被不少报刊转载。
上海的《青年一代》杂志也刊登了此稿。
后来,我们报刊联手,一起去事发地天台推广报纸、杂志。我因此而认识了《青年一代》的大部分编辑,汪一新就是其中的一个。
汪一新长得干净、精致,有点贵族气质,笑容里全都是阳光的气息,是琼瑶剧中男神的范本。
他谈吐行事大方得体,彬彬有礼,有才学却不卖弄,说到擅长处,他乐于“传道授业解惑”;有不明白的地方,他也会像小学生一样请教。清澈如水,不会藏着掖着。
王小波说,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差异是知识。我觉得还有颜值和性格。
后来,他来杭州出差,我们在青藤茶楼小聚,相谈甚欢,大多篇幅和文学、写作有关。也许是彼此不装,个性都透明,所以相处起来友好而轻松。
汪一新是个极度文字洁癖又唯美的人,文学和新闻之间的穿越仿佛充满了荆棘,一不小心就会被刺伤。
记得他刚刚调去新民晚报的那段时间,为了一个标题,一段导语和我在电话里可以讨论两三个小时。新闻要素啊,新闻价值啊,倚马可待的时效啊,我们可以从黄昏说到深夜,依旧还是激情澎湃。
他后来还给我写了几封信,字很漂亮,像他本人;句子也精美如诗。印象最深的是他给我的第一封信中说到他和我的“初次相见”——你的字写得实在太差啦,会爬,一点不像是读书人写的。看得叫人心烦,恨得我抓起稿纸揉成一团直接扔纸篓里了……后来一想,貌似有不少人的文章很漂亮但字却实在不敢恭维的。于是,从纸篓里找出那团纸,小心翼翼地打开、捋平,尽量忘记字的形状,只关注字表达的意思,果然,和江湖上传说的一样——字丑文美!
嘿嘿,够直接也够真实的感觉。
我的字本来就写得够难看的,一着急就更是连滚带爬、张牙舞爪的狰狞。但就是因为这一笔烂字,还衍生出不少有趣的故事。
时光唰唰唰地飞去了二十来年,电脑写作取代了手稿,邮件代替了书信,微信QQ代替了电话,我和汪一新却失联了。
只有找度娘打听,果然就有了踪迹:2014年8月,他和女儿汪若韵合作出版了一本《一起看见:8个父女间必谈的话题》。其中介绍:汪一新,新民晚报国际部主任。比较文学硕士,高级记者,发表通讯、消息、随笔、散文、翻译等,约170万字。曾获上海范长江记者奖。
看得出来,这些年,他也是蛮拼的。
有人说,男女关系处理得好会传出佳话;处理得不好会传出闲话。而我们之间,既无佳话也无闲话,只有我一个人在自说自话。
于是突发奇想,与其独自在网上读往日朋友的片言只语,不如直接尝试一下是不是还可以接续我们的共同语言。所以,就在公众号上登一寻人启事:汪一新,怎么才能联系上你?
呼啦啦就来一群热情的围观群众,各种出谋划策,朋友圈果真是个神奇的存在。很快就找到他了,我甚至看到他在我的公众号里留言又删除的痕迹,像一个转身远去的背影。我终于在又一次失联中明白:“有的人一旦错过就不再”的不仅仅是爱情,友谊也一样不可随意辜负。我们能做的,唯有珍惜当下,呵护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