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珍

　　一位老者，早起忽感喉部不适，似被一种无形力量扼住，呼吸困难，脖子后面嗖嗖有凉风。听闻此事，孩子自然紧张，只好请假送老人去医院。医生认真开单检查：CT、核磁共振、B超、多谱勒、心电图、脑电图、肿瘤筛查等各种化验、检查费花了近万元。后又经省内专家共同会诊确诊为：棉毛衫穿反了……

　　另一个类似的笑话或者说是微型小说：一老人发现双脚深度发紫，去看病。经医生检查后，诊断为：袜子褪色。

　　这样的段子常常让我感觉心酸和心疼。我一点都笑不出来，只有悲悯。是呵，都说人老了，又变成了孩子。其实，大多数老人的“返老还童”，并不是道家的“却老术”所指的“扭转衰老，恢复童颜，以及青春、健旺的精力”，而是他们的行为能力弱化若儿童，且那种无助和虚弱又不像小孩那样能够一眼被识透，所以老人其实比孩子更需要帮助和关注。

　　以我和年迈的父母同居近三年的体会来说，陪着父母做事比代替他们做事更重要，前提是他们力所能及的事。

　　比如说，勤劳的妈妈习惯每天做饭、搞卫生，如果说我去把饭菜做好了，或者请个阿姨把卫生搞好了，妈妈一定会说，那我做什么呢？她认为闲也是要闲出毛病来的。所以，不如在妈妈做饭时，帮着剥个蒜、择个菜，貌似参与；搞卫生时，也可以和妈妈划分包干区，或者分工合作。

　　有时，过度包办代替会给老人造成生硬、粗暴甚至越权的错觉。比如去超市购物、去医院配药等，老人一般都喜欢亲力亲为的。他们喜欢自己在超市挑选自己中意的东西，喜欢直接面对医生倾诉、聆听，反正我爸爸是不大喜欢由我代购、转达的。所以我能做的就是陪了去，帮着拎购物袋、自助挂号、排队取药等。尤其是去银行领退休金或是存、取款，老爸几乎用此来衡量生命的质量和意义的。到了那个日子，不管怎么样的气候，老爸雷打不动铁定要去银行的。

　　其实，这样“视钱如命”的老人绝对不是个别。以前上班路过一些银行营业网点，多次看见一些白发苍苍的老人带着板凳在排长队。直到发现老爸也是蜿蜒的长队中的一员，才知道原来是到了退休职工发放退休金的日子。对此，已经有媒体呼吁，银行应提前做好相应的服务预案，尽可能提供更多的服务窗口，以缓解老人长时间排队的辛苦。

　　鉴于老爸独自外出曾经摔倒、长时间和家中失联，甚至过家门而不入等状况，怕麻烦的我就大包大揽，说等错开高峰我替他去领退休金。

　　老爸根本就不听我把话说完，用部队紧急集合的速度一下蹿到门口，就雄纠纠气昂昂地出发了。吓得我连早餐的豆浆也来不及喝，也来不及拿手机、钥匙，胡乱抓了件衬衫披在睡衣外就去追老爸。

　　下了公交车，老爸居然清清楚楚地对我说，银行要9点开门。天！足足早到了个把小时！不过老爸并非第一名，门口早有数十位老人在排队。其中排在最前头的一位老人很得意洋洋地说，这里我的年纪最大，我是民国十三年出生的。原来和我相隔的不仅仅是年纪而是代沟呀，怪不得很有违和感。老人怎么都这样啊！

　　陪着老爸等候了两三个小时后，心里真的有不少烦躁。朝夕相处，各种琐琐碎碎的事，我觉得无趣而不重要，但对老人却很重要。其实，所谓陪伴老人居家养老，这些全都是主要内容。

　　想起孔子在说孝时曾经说色难。虽然孔子和我们相隔那么多年，我们的生活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但是孝道的难题却是一样的。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有孝心的女儿，也一直在尽孝，但是和孔子提出的要和颜悦色侍奉父母的要求,距离还有很远。

　　所以，真要孝，一定要做到孝由心生，因为凡事或可以勉强，唯有脸色不大容易长久地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