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糖色变
○王珍
午休,我和一群姐妹们正叽叽喳喳地说些家长里短的女人话题。
单位里一保安过来,随手在我的桌子上扔下一把糖。大家想都没想每人抢了一颗就塞进了嘴里。
我最爱吃糖,并且很习惯于咀嚼软糖。但那天没有嚼出我享受的奶香甜味,而是一股刺激呛人的肥皂味道!
我正想吐出来,却看到那保安“贼眉鼠眼”地用诡异的目光在姐妹们脸上扫描。我立刻明白了——那小子拿了糖给大家吃的目的,就是希望看到那个吃到肥皂做的假冒糖时的难堪样子。
真的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不能让他得逞!
我极力忍住恶心,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而其他的姐妹们当然更是嘴巴甜甜地有说有笑,终究是吃了人家的嘴软嘛,还在那里肉麻地夸那保安长得帅又慷慨。
保安笑着看了半天,没有一个女人变色翻脸就开始怀疑他自己造假的水平,还颇有点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绝望,很没趣地走开了。
我立刻悄无声息地跑去洗手间拼命地漱口,那满嘴的肥皂泡呵,我跑去医院里洗胃的心思都有了。
我一腔愤恨,却又无处投诉,都怨自己这双手啊,怎么就这么霉呢?像中了“头奖”一样呢。一时也只有哑巴吃黄连,把满腔的“苦大仇深”埋藏在心中了。也算是体验了一回“卧薪尝胆”和“忍辱负重”吧。
我想,我不是个大度的女人,因为我老寻思着要报仇雪恨。
大约半个月后,总算等来了一个好机会:一个夏日,一场特大暴雨突如其来。我正在总机房为接线员替班(大学毕业那会儿我曾在一家企业的工会办公室待过,常常是总机接线员、播音员、宣传、翻译、老师等什么活儿都干点)。
我一个电话挂到那保安那儿:快快快,不好了,你弟弟正在门口和三个拿刀的人打架呢,就要出人命了,你快去看看呀!
我窃笑着,可以感觉到他那张变了色的猪肝脸。
果然,透过窗玻璃,看着他不顾一切地在暴雨中抱头鼠窜去了门外。一会儿又见他气急败坏地狂奔而来,跑得像一头被追杀的困兽。
随后,像水鬼一样的他,来不及处理滴水的头发和湿透的衣衫,拨电话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问:“总机,刚刚是谁给我打的电话?”我像那天吃肥皂一样,佯装平静:“不是很清楚,一个外线电话呀。”
他就这样,不知不觉地为自己的一次恶作剧买了单。而我也为仇恨而牺牲了一段美好的光阴。
虽然当时觉得自己那个利用职权的谎言和那个保安的恶作剧应该算旗鼓相当的,但还是很长一段时间担忧东窗事发。毕竟他做假糖骗人并没有针对谁,而我却只针对他,且他坏在明里,我却在暗中使坏。
我无法预料,假如他识透了我的险恶用心,会不会以更阴险恶劣的方式来冤冤相报?或许会因为一颗肥皂糖而引发一场血案?
其实这并非完全是杞人忧天,因为无论是如今玩手机玩微信地虚构,还是当年面对面地玩真的,恶作剧这个剧种始终存在于我们的生活中。
如果恶作剧不是真恶,能把握“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原则,如果再加点创意和幽默感,完全可以成为生活的调味品,还有可能让人于斗智斗勇的过程中增加智慧和胆识,达到吃点小亏以后不吃大亏的功效。
所以,我们常常看到那些喜欢搞恶作剧的人群中,有一些是受人欢迎的开心果,也有一些是众人痛恨的坏蛋,区别也许就在于度。过了度,玩笑就是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