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笙清

　　春节作为农历新年，是中华民族古老而隆重的传统节日。在我国民间，传统意义上的春节贯穿了腊月初八腊八节到正月十五元宵节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尤其以大年三十除夕团圆、正月初一出行拜年最为重要。每到这个时刻，神州处处张灯结彩，舞龙耍狮民俗流韵，家家户户贴春联祭祖先辞旧迎新，充满了吉祥喜庆的色彩。古人过年，从一些古诗词中可以探寻到丰富多彩的民俗生活、辞旧迎新的喜庆画面，以及迎春接福、人寿年丰的美好祈盼。

　　腊月的最后一天为除夕，又称除夜。南北朝诗人徐君倩的《共内人夜坐守岁》，刻画了一家人围炉守岁迎接新年的温馨场景：“欢多情未极，赏至莫停杯。酒中喜桃子，粽里觅杨梅。帘开风入帐，烛尽炭成灰。勿疑鬓钗重，为待晓光催。”南宋田园诗人范成大“除夕更阑人不睡，厌禳钝滞迫新岁”，一种通宵不眠喜迎新岁的美好心情呼之欲出。除夕，使团团圆圆的家庭充满了热闹欢乐的氛围，但对于因各种原因不能团聚的家庭来说，则充满难耐的相思，这一点，对唐朝诗人高适来说体会尤深。除夕夜里高适身居异乡，忍不住发出了“旅馆寒灯独不眠，客心何事转凄然。故乡今夜思千里，愁鬓明朝又一年”的感叹。一百余年后，同为唐代诗人的来鹄笔下的《除夜》亦充满了相思与惆怅：“事关休戚已成空，万里相思一夜中。愁到晓鸡声绝后，又将憔悴见春风。”同样是除夕之夜，南宋爱国诗人文天祥笔下的《除夜》却充满悲愤感怀之情：“乾坤空落落，岁月去堂堂。末路惊风雨，穷边饱雪霜。命随年欲尽，身与世俱忘。无复屠苏梦，挑灯夜未央。”这首诗创作于1281年的除夕之夜，文天祥当时身陷囹圄，坚贞不屈，面对国破家亡的处境，心中没有辞旧迎新的美好，只有“身与世俱忘”的慨叹，体现了一个爱国诗人视死如归的高贵情操。

　　正月初一古称元日，即新年的第一天。北宋文学家王安石写过一首著名的《元日》，至今仍被人们吟咏不绝：“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爆竹，即鞭炮，千鸣万响中，为过年增添了许多热闹气氛。桃符，古人认为桃木有驱邪的功效，便在桃木板上画门神或写上门神的名字挂在大门上，后来演变成现在的春联。从这首诗中，可以看到一幅古人大年初一饮着屠苏美酒欢度新年的美好画面。唐代诗人孟浩然笔下的《田家元日》，诠释的却是一种大年初一不忘稼穑的乡村风情：“昨夜斗回北，今朝岁起东。我年已强壮，无禄尚忧衣。桑野就耕父，荷锄随牧童。田家占气候，共说此年丰。”

　　我国民间素有正月初一、初二拜年的习俗，人们或给长辈拜年，或走亲访友相互拜年，借以联络感情。明代著名书画家文征明写过一首《拜年》：“不求见面惟通谒，名纸朝来满敝庐。我亦随人投数纸，世情嫌简不嫌虚。”通过这首诗，可见古人不见面就可以拜帖的方式达到相互拜年的目的，这为拜年简化了程序。

　　过年期间，是普天共庆、阖家欢乐的时刻，农事搁起，百业暂歇，古人亦将之视为一年上头难得放松的佳期。明人叶颙在这“天地风霜尽，乾坤气象新。历添新岁月，春满旧山河”的美好时刻，“屠苏成醉饮，欢笑白云窝”，道出了醉饮美酒欢声笑语过大年的诗意风景。“巧裁幡胜试新罗，画彩描金作闹蛾。从此剪刀闲一月，闺中针线岁前多。”这首清代诗人查慎行所写的《凤城新年辞》，则描述了清代妇女春节前忙忙碌碌而节中不再劳作彻底轻松的情景，闺中女人“从此剪刀闲一月”“画彩描金作闹蛾”的快乐心情溢于诗外。

　　“故节当歌中，新年把烛迎。”古人过年，结合岁时风情和自身处境，无论是欢乐还是忧愁，都融情于诗，借节寄情，赋予了春节无穷的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