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杜成敏 通讯员倪晨成

　　每年临近植树节，杭州市护绿使者志愿者服务总队队长金德意总会接到大量企业、单位、政府机关的咨询、求助电话，内容都一样：“杭州哪里还能种树？”

　　目前，杭州的城市绿化率已超过70%，寸土寸金的城市很难再腾出地方来植树。

　　“但这并不意味着城市不需要再种树了。城市大量的绿化都集中在景区、公园和近郊，而居民楼、公路、老小区的绿化率其实还远远不够。这就是为什么杭州明明有这么高的绿化率，空气却还是这么差的原因。”金德意说。

　　据媒体报道，早在2013年3月，杭州主城区的机动车保有量就已突破100万辆，人均机动车保有量已超过北京，居全国第一。这些汽车一年排放碳氢化合物8700吨，一氧化碳7.8万吨，氮氧化合物2万吨左右，总颗粒物（包括PM2.5等所有颗粒物)1600吨。机动车已成为杭州空气污染的首要元凶。

　　“绿叶可以有效吸收汽车尾气中的碳氢化合物，在地面无树可种的情况下，垂直绿化就更显出它的必要性。”金德意说。

　　垂直绿化：城市吸尘机、制氧机、降温机

　　垂直绿化又称“立体绿化”，是为了充分利用空间，在墙壁、阳台、窗台、屋顶、棚架等处栽种攀缘植物，以增加绿化覆盖率，改善居住环境，而采取的一种绿化方式。

　　金德意从事民间“垂直绿化”工作已经20多年，他不仅自己长期研究垂直绿化，还无偿为社区、居民设计种植爬藤植物，被人称为“藤司令”。目前杭州城区已有的大部分垂直绿化，均出自金德意之手。

　　金德意推广垂直绿化的方式，主要以培植爬山虎、凌霄花、紫藤等攀缘植物为主。

　　“很多人一听爬墙植物，首先会担心会不会长虫？其实这些植物都不招虫，尤其凌霄花，还是药用植物。”金德意说，“它可以将钢筋水泥披上‘绿色外衣’,不仅让单调的墙壁焕发生机,还能有效调节室内温度，夏天的时候，温度要比没有安装垂直绿化的建筑表面低10摄氏度左右，而到了冬天，因为叶子掉了，又不影响墙面接受太阳照射让室内升温。”

　　有大量研究表明，垂直绿化有助于缓解城市的热岛效应，当垂直绿化达到80%时，能够消除城市热岛效应。同时，它还可以减低墙面对噪音的反射，并在一定程度上吸附烟尘。因此垂直绿化被称为城市的吸尘机、制氧机、降温机、减噪机等。

　　“很多人担心垂直绿化会不会损坏墙体，其实，在‘绿色外衣’的保护下，墙壁可以免受风吹日晒雨淋，反而能延长外墙的使用寿命。”金德意说，“除此之外，很多垂直绿化植物都易栽培、生长快、成本低。如，凌霄花一年可长3至4米，无需花心思浇水打理，只要适当修剪掉多余的、挡住窗户的枝条即可，剪下来的枝条又可扦插成活，反复利用，几乎不用成本。”

　　田园社区的成功样本：“绿化”与“空间”兼得

　　3月9日，杭州半山街道田园社区迎来了第十二届“植藤节”，今年“植藤节”的重要内容，是将一块刚拆违的商业街打造成垂直绿化停车场。

　　“本来这里想建公园，但是考虑到我们社区靠近杭州半山国家森林公园和省肿瘤医院，停车位非常紧张，所以还是决定将其改造成停车场。”田园社区党委书记苍洪伟说，“不过不用担心，我们采用垂直绿化方式，不仅停车位有了，绿化面也将从原来的1个地面扩展为墙体的4个面，可以实现‘绿化’和‘空间’兼得。”

　　据了解，该停车场改造后可为小区增加40个车位，对于一个老小区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数量。

　　事实上，田园社区“困中求破”，已经从“向空中要绿”中尝到甜头。田园社区2001年组建，社区以杭钢集团、杭州牛奶公司、省肿瘤医院等企业宿舍为主，按单位分割成一块块独立居住区。随着居住小区车辆越来越多，停车难问题日益突出，无奈之下，小区的不少绿化带也被改造成了停车位。

　　小区绿化面积减少，居住体验自然会差，汽车增多，又加重了污染，这些都成了困扰社区工作的难题。

　　2006年，在金德意的倡议下，小区开始尝试垂直绿化，在第一年就取得了显著效果。2007年，田园社区举办了首届“植藤节”，并正式成立了社区首支志愿者队伍——田园社区护绿志愿者服务队，专门负责护理社区的垂直绿化。

　　此后，社区还专门建立了一条垂直绿化的特色道路——“爱情隧道”，因为2016年的七夕节，这里举办过一次相亲会，隧道由此得名。隧道直通半山国家森林公园，两边人工搭起的棚架上，种满了凌霄花，花期的时候，格外吸引人，不少游客会纷纷驻足拍照。

　　“刚开始居民也不理解，说浪费人工和钱。”苍洪伟书记说，“等到第二年开花的时候，大家的观念就变了，因为太漂亮了，而且花期从4月一直持续到10月，居民都说，现在的社区有了公园的感觉，越来越多的人感受到了垂直绿化的好处。”

　　如今，一年一度的“植藤节”更是成为了半山街道的一大亮点工程，在杭州都有了较高知名度，各社区、省内外兄弟单位纷纷前来取经，10年来，社区共培育、免费发放藤苗13万余株。

　　2014年，半山街道正式将“植藤节”列为街道的特色节日。而金德意在2012年凭借“植藤节”，获得了世界屋顶绿化大会颁发的世界立体绿化杰出贡献奖。

　　“杭州的老小区情况，基本与田园社区差不多，空间小，车位紧张，绿化不够，而田园社区的经验，是可复印和推广的。”金德意说。

　　国外垂直绿化经验已成熟 国内尚在起步

　　今年利用春节假期，金德意自费跑到了澳大利亚。这已经是他去的第七个国家，目的就是考察垂直绿化。

　　“这么多国家跑下来，给我的感觉就是，世界各国的城市问题都大同小异，国外的城市与我们一样寸土寸金，同样高楼林立，汽车甚至比国内更多。”金德意说，“但他们的城市环境非常好，就是因为垂直绿化。”

　　金德意介绍说，国外的垂直绿化已有上百年的历史，很多国家都是从政府层面立法对垂直绿化进行规范，全民种植并赏罚分明。

　　“这些国家的开发商想建房子，首先是去园林部门而不是规划部门，他们要先拿到园林部门的审批文件，保证房子的垂直绿化面积不低于20%，而且一年一查，如果没有做到，等待他们的就是巨额罚款。居民破坏垂直绿化也要罚款，反之增加种植面积则会得到奖励。”金德意说，“而国内目前这一块尚未起步，杭州目前垂直绿化率不到1%。”

　　维护方面，金德意介绍，国外除了社区配有专职队伍，居民均是“自剪门前绿”。“大家都很自觉，就跟平常打扫卫生一样。而且修剪很简单，拿把剪刀随便剪都行。”金德意说，“关于维护成本，以我多年做垂直绿化的经验来计算，一个平方米2元钱就够了，这比国内现有的的绿化维护成本要低得多。”

　　在金德意看来，国内的垂直绿化推广，技术、成本、人员都不是问题，主要的困难就在于百姓的意识不够，政府部门也缺乏支持力度。

　　“现在建成的房子，底下几乎全部用水泥硬化，其实应该留出一定土地让藤类植物‘见缝插绿’。”金德意说，“现在提倡建海绵城市，却忽略了垂直绿化的作用，不仅植物根部土地可以吸收水分，墙面的植物也可以大大缓解城市地面积水。”

　　国外之行，让金德意开拓了眼界，也让这位“藤司令”感触颇深：“现在看这些植物，真是觉得神奇，凌霄花、爬山虎、紫藤，在各个国家、各种气候下都能不屈不挠地生存。生命力顽强的它们更加坚定了我推广垂直绿化的决心。习近平总书记说，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我想，垂直绿化就是城市的绿水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