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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4版:人间

缪斯,伴着茶香走来

  ○沈志荣

  我是杭州劳动路小学的首届毕业生,后来该校更名为“娃哈哈小学”,日前路过见又更名为“中国美院附小”了。

  1965年秋,我考进了省一级重点中学和市“四大重点中学”之一的杭州四中初中。

  日前,在吴山城隍阁旁参加了杭州四中的初中同学会,我不由想起了难忘的往事。

  由于喜欢语文课,且习作常被当作班里的范文上墙,经班主任吴域推荐,我参加了“杭州四中文学社”,社长是著名语文特级教师陆鉴三,副社长是喜爱评弹的殷向冉老师。

  记得文学社第一次活动时发了一本《四中诗选》,扉页上有陆老师的题诗:“四中真个成‘诗’中”。这是我的启蒙诗集,诗人非老师即学长,自然生动,格外亲切。

  1966年暮春的清明与谷雨之间,学校组织“学农”劳动,去西子湖畔的茶山采茶。时值“阶级教育代代相传”之际,红旗飘飘,指引着我们唱着“天上布满星,月牙儿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伸……”来到青葱一片的茶山。

  采茶活儿不累,很少能“与大自然亲密接触”的学生们,对同吃同住同劳动的“三同集体生活”充满新鲜感,一个个兴奋得连走路也哼着歌儿:“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校部为鼓励学农积极性,办了一份打字机油印的《劳动报》,每天一期,页码不定,号召踊跃投稿,发挥写作潜能。我写了首“打油诗”式的《如梦令》:“采茶来到山岗,个个情绪高昂;学做小雷锋,困难人人争上;争上争上,劳动锻炼成钢。”第二天看到自己的稿子见刊了,一蹦三尺高。此后,我就每天都伸长脖子盼望《劳动报》的到来,一抢到手就一口气读完每一页每一篇。

  记忆最深的诗歌有同年级的钱钢诗:“马儿山呀高高起,你的峰顶不如我的脚底。”有高二刘潮松的诗:“看不尽云峰雾谷茶青青,感得到采茶人双手托出红日来!”还有黄亚洲的诗:(铁姑娘们)“一串银铃上云霄,上云霄,留得一路笑……”

  住在茶农腾出来的客厅里,睡着稻草和松毛丝垫底的地铺,吹哨出工和收工,吃集体食堂大锅饭,少年的我们沉醉在美丽的理想中。

  缪斯,伴着茶香走来。

  缪斯是希腊神话中的艺术与青春之神,她既是艺术的代表,又是艺术的本身。

  夜深了,却无眠,我打着手电躲在被窝里读莱蒙托夫的《帆》:“蔚蓝的海面雾霭茫茫,孤独的帆儿闪着白光!……”

  我疯狂地爱上了诗神缪斯,着手抄录了整本的《普希金诗选》《朗诵诗选》《竹茅》《重返杨柳村》等诗集。在师友们的指点下,我写出了“接地气,抒豪情”的诗句来。如“茶满篓,歌满篓,心中日出荡红波。”“汗珠滴落石缝中,化作万簇春芽冒。”如表现阶级教育的“山青苦发芽,茶绿仇生根;地主账房算盘响,佃户汗水白白流进囤。”等等。

  写诗,与艺术女神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当年从茶山走来的诗友,一路匆匆。钱钢读的是解放军艺术学院,当了《解放军报》记者,以长篇报告文学《唐山大地震》成名,现任香港大学新闻及传媒研究中心中国传媒研究计划主任,在“新浪微博”有127万多粉丝;刘同学体弱多病,可惜天不假年,青春早夭;黄亚洲,是著名“主旋律作家”,当过中国作协副主席。而我,自从踏进了文学之河流,就如浪花一朵,且行且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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