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杜成敏 通讯员朱小峰

　　从入学到留校任教，张游在浙江商业职业技术学院的经历，正好是该校从起步到发展阶段，也是浙江乃至全国高职教育的发展和普及阶段。

　　因此，张游像是一名探索者，更是一名见证者，在没有任何经验借鉴的条件下，他探索和见证高职教育实训课程建设、设立订单班、开展现代学徒制……张游和许多职业教育界人士一起，默默地贡献着自己的力量，推动高职教育从0到1的蜕变。

　　还是新生事物的“高职”

　　1999年，浙江商业学校正式更名为浙江商业职业技术学院，从中专学校转为高职大学。张游成了新学校招收的第一届文秘专业学生。

　　入校后，因为个人工作能力强，张游很快入党并担任校团委书记助理。这是学生工作中最高级别的管理岗位。因为所在班级的班主任是位外语教师，需要经常出国，作为班长的张游于是又接下了代理班主任一职。

　　“当时还给我发班主任津贴。在1999年，实行这种‘班长负责制’，是独一无二的。”张游说。

　　也正是这种身兼多职的身份，锻炼了张游的工作能力，也为他日后留校打下了基础。

　　当时高职还是一个新生事物，“有一件事让我体会最深，就是我作为代理班主任去帮同学办理杭州市居民身份证，结果，派出所弄不清高职到底属于什么类型的大学，我前前后后跑了十几趟派出所才把同学们的身份证办下来。”张游说。

　　虽然一切都在探索中，但日常的学习和管理让张游早早意识到：“作为高职学生，动手能力非常重要，我们不能像普通大学一样只顾埋头学理论，社会才是我们的大学，要在实践中学习。”在校期间，张游就积极利用校团委任职的身份，争取尽可能多的机会让班级同学去做与专业相关的社会实践，积累实践经验。要把同学带到社会上“混”。这是张游的直觉。

　　事实上，他和同学们不仅没有浪费学习时间，反而班级成绩在全校名列前茅，而且，在全校范围的各类竞能技赛上，同学们屡屡得奖。

　　找寻更有意义的校企合作

　　2002年，张游毕业后被学校破格录用，成为校实训中心的一名干事。而在当时，实训课程也是个新生事物，大多职业院校都没有相关经验。张游要和同事们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我们要做的，就是配合理论课开出合适教学的实训课程，包括实训室的建设，寻找企业开展校企合作等等。”张游说。

　　但在当时，企业同样摸不着头脑，因为对高职了解不多，也没有与高职进行校企合作的经验。一切只能慢慢尝试。

　　“我们从2003年开始找企业谈校企合作。那个时候的模式，无非是企业需要什么人，我安排学生到你这里来实践锻炼。”张游说，“但我们很快就发现，一些企业只是在要劳动力而已，在他们眼中，无论是中职还是高职，合作模式都是一样的，也不会考虑给学生创造良好学习实践平台，我们很多老师都认为这样的校企合作没有什么意义。”

　　张游意识到，企业之所以对高职院校的理解存在偏差，与高职人才培养的定位不明确有关，高职毕业生在企业适合什么岗位、发展空间如何，都没有明确的答案。

　　“在经过一系列的调查研究后我们认为，高职院校上有本科、研究生，下有中职，学生在企业最适合的岗位就是基层管理。”张游说，“相当于一个车间负责人或是小部门的主管，对下是管理层，对上有上升空间，这样的起步是非常合适的。”

　　这样的定位，不是学校说了算，也需要企业的认同，只有校企双方达成人才培养共识，才会推动深度的校企合作。

　　2006年，担任校实训中心副主任的张游，组织学校与物美集团开设了“物美课长班”。

　　“物美课长班”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订单班”，也是校企人才培养理念达成共识的一项重要实践。它根据企业岗位的需求进行定向培养人才，学生的定位也放在了基层管理干部上，已经是一个较成熟的校企合作模式。

　　“物美课长班的开设，说明企业也认识到，校企合作不能只是‘要人’，而是应该‘要人才’。”张游说。

　　“物美课长班”的意义还在于，它打破了学校以往自己闭门进行评分考核，培养的学生与企业实际生产脱轨的误区。实践中，他们实行双导师制，学校、企业各自派出导师授课，共同承担育人责任。对学生来说，他们得到了充分的实践锻炼，积累了一线经验；对企业来说，培养的是将来的技术骨干，是企业可持续发展的人才保障。

　　在高职教育探索阶段出现的“物美课长班”，后来成为了全国的校企合作标杆，先后被评为省级、全国现代学徒制示范院校项目、中央财政支持项目等。2011年，浙江商业职业技术学院参与“订单班”的学生人数已占全校近20%，相比同类院校，这是一个相当高的比例。

　　在日后的不断摸索中，张游和同事不断完善校企合作机制。“慢慢地，我们开始有了学分互换、企业考评等各种机制，校企双方开始往更深层次合作方向前进。”张游说。

　　事实上，直到2016年4月，国家教育部才针对不少企业将目光瞄准学生群体，以招用实习生的名义获取廉价劳动力，让学生进企业充当“学生工”，进行高强度、低收入、技术含量低的劳动，学生权益受到损害的情况，出台相关规定，2017年12月，又专门对相关规定进行了释义，明确实习是职校生学习的核心部分，实习必须与学生所学专业对口或相近，强化实习的教学功能，并且在制度安排上给予校企合作企业以各种优惠，鼓励企业成为职业教育的主体。

　　“双师型”教师的探索实践

　　在教学过程中，张游发现，高职教师缺乏企业一线经验也是高职教育发展的一个短板。

　　“新招聘的老师都是研究生起步，理论扎实，实践经验却为零。”

　　为了弥补这一不足，学校刚开始的做法是在专业指导委员会中选出行业的权威人士，聘请他们来担任企业导师。但是校方很快发现，让这些专家来担任日常教学任务是不现实的，往往聘任仪式上发完证书后就没下文了。

　　张游跟校领导建议，不如培养自己的“双师型”教师，在订单班的基础上，派教师到企业驻点，管理学生以及实践锻炼。

　　“这里面有好几层意义，以往校企合作派出学生去企业后，学校就‘鞭长莫及’了，管理不到位，学生出现情绪或心理问题往往得不到及时化解。”张游说，“无论是去企业实习还是订单班，只要学生没毕业，就是学校的人，学校就应该负责到底。”其实这也是如今教育部《职业学校学生实习管理规定》释义中的要义。

　　教师去企业驻点，管理学生的过程中会涉及企业部门间的协调，加强了与一线工作的接触，增强了动手能力，理解了企业真实的运作模式，从而达到有效的基层锻炼的效果。

　　在学校层面，也出台了相关的考评制度，青年教师三年内必须下企业挂职锻炼半年以上，并与职称评定、效绩考核挂钩。同时，学校积极吸收订单班的企业导师参与学校教学，加强学校的实践教学力量。

　　除了探索“双师型”教师建设，学校还施行了校企“双元管理”制度。

　　“学校老师去管理学生的同时，企业人事部门也要派出一名具有发展潜力的干部担任班主任，班级管理计入他的企业考核，如果没管好，他就没有机会提拔了，这就调动了企业班主任的积极性。”

　　“双师型”教师培养以及“双元管理”，为学校教学与一线生产接轨，提升教学水平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近年来，张游发表了多篇有关校企合作教学与管理的论文，他的《“中国式”现代学徒制的内涵创新——以浙江商业职业技术学院“物美课长班”为例》，被浙江省教育厅有关领导批示要求全省推广，并为此亲自到学校调研。

　　从一名高职学生到实训教师，张游对母校、对高职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对打造职校中的“北大”“清华”，为大众提供更高端的职业教育服务，形成中国职教的高端品牌，为中国制造迈向中国质量的春天提供更有力的应用型人才支撑，这也是张游此生最大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