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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3版:人文

热泪与寒星

——读谢宝光散文集《捡影子的人》

  ■钱雨婷

  在评析这部散文集前,我觉得应该先看看《捡影子的人》这一篇——既然作者将它作为书名,应该是代表作。

  “我”看到年幼的儿子蹲在地上,试图将自己黑黑的、弧形的影子捡起来,就像捡起一张白白的纸。结果是,他一次次歪歪扭扭躺倒在地,哇哇大哭起来。这一系列行为让“我”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一个“捡影子”的人,“在纸上捡着自己虚无的影子,把自己从虚无的时光中捡回来”。“我”开始回顾自己在很多年的时光里,如何通过写作来抵抗物质诱惑,不断构建和解救自己。结果却是同儿子一样一次次歪歪扭扭躺倒在地,只不过没有哇哇大哭。

  哭与不哭,在这里不仅仅是儿童与成人的区别,或许可以理解为无意识追逐者和有意识追逐者的区别。儿子总有一个时刻明白影子的虚无,停止捡影子的“可笑”行为,可“我”不会停止,即使“我”早就明白了追求的虚无。两类人在追求时都会热泪盈眶,而失败的次数一旦达到某个阈值,前者另寻路径,后者却像一颗寒夜里出现的星,在一片黑暗中坚持地闪烁着。

  至此,我们能大概地概括出作者的创作特点:热泪与寒星。和所有逐梦的人一样热泪盈眶,和所有坚持的人一样寒星独存。作者创设一个极为普通的“我”(或许就是作者本人),对文学深深地上瘾,没有把自己的一分一毫分给俗世,渐渐地活成了一个在生存边缘挣扎的人。“我”不适合物质世界,更应该存在于海子创造的春暖花开的海边。然而后者仅仅是梦想,前者才是每一个人需要体验的现实。

  在“速食主义”流行的今天,人人都能写段子、写心得、写鸡汤,那么,那些追求纯粹文学的人就像“我”为何还能坚持?

  这里有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那就是我们都活得太过实际了。一个人、一件事,如果存在就必须要下一个定义,并找到其存在的意义。这种人生认知方法或许在其他领域都能势如破竹,可遇到触摸人心的文学便只能丢盔卸甲、落荒而逃。在《捡影子的人》这部散文集中,作者没有明确地写出“我”为何坚持,他只是不断地给读者看到一个又一个普通的人:趁着他人放生时赶紧钓鱼的路人;预感自己时日无多便回乡拜访的奶奶;在下游洗衣服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想去上游的妇人;对着小学五年级作文大肆品评、称赞,声称自己是文学爱好者的某编辑;还有,一位类似于《月亮与六便士》里主人公的朋友突然辞京,窝在浙江某小县城里开始追求文学……

  他记录这些平凡至极的人,像是帮助我们回忆自己人生路上遇到过的某某和某某某们。文学,最后成为一份具有普世效果的记忆。

  总之,从谢宝光的作品中,我们感受到了滚烫的泪水,寒冷的夜晚以及简朴的人生。


浙江工人日报 人文 00003 热泪与寒星 2018-03-31 2 2018年03月31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