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有吃喝有亲情之地
■王珍
每到了踏青时节,父母总会早早就计划着回老家奉化。弟弟总是最积极的响应者,早早就去跟朋友借好大车子,然后就是全日制的专职司机了,父母说去哪个亲友家立马就开车去。
不过,再大的车,妈也会嫌小,因为她的心像火车那么大。她恨不得把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叫了去感受老家的种种好,把所有她认为好的东西都装了去送给家乡的亲友。虽然我告诉她,可以网购,可以快递,但妈妈还是说,那不一样。
往年,舅妈早就在掐着指头算我们去的日子和人数,早早就晒好新的被褥,腾出最好的房间,准备好新的牙膏牙刷、面布(毛巾)等,弥漫着有亲朋从远方来忙得不亦乐乎的气氛。
近年,为了减轻年迈的舅妈的工作量,我们选择住宾馆,但是吃饭是一定要去舅舅家的。我们一到,舅舅的儿子女儿媳妇女婿们这个送来水果,那个送来米鸭蛋、麻糍什么的,要什么有什么,亲情就是有呼风唤雨的神力。
两位厨艺高手——舅舅的二女婿培军和儿媳阿飞自告奋勇揽下全部“宴请单子”,撸起袖子买汰烧。蛏子、香螺、鲜鱼活虾,土豆、笋、天菜,各种糕团点心,等等,一桌一桌地等着我们去吃。
舅舅家都是厚道人,完全没有热情洋溢的致辞,不过,客套对于我们真的是多余的,什么也不说了,我们只是吃吃吃。
平时挑剔的弟弟常常是吃完咸的等着甜的,甚至几次情不自禁地直接端起特大碗舔碗底;号称不喜欢糯米食的胖子一连吃了五只糯米做的米鸭蛋,还眼巴巴地望着被收走的空蒸笼发出“哀叹”:“其实,再吃个一两只也是没问题的。”不过真要客观公正地来评选的话,我无疑是要上饕餮榜首的。总之,每个人都非常融入,也极度放开,完全就是在自己家的吃相。
重点是在舅舅家,不但有吃有喝,更有浓浓的亲情驱不散。舅舅不是富翁,连有钱都说不上,只是普通的农民。他家的孩子们也基本是打工的人,但个个热情好客、慷慨、善良。合家上下,那么团结一致,和睦无敌。弟媳跟我说过好几次,舅舅家的氛围真好,父母慈爱,子女孝顺,和谐齐心,其乐融融。
到了此行最后一站——安岩我表哥家,浓郁的茶香早已飘满了山岙,对我真是致命的诱惑,我再也走不动了,只想以此为家。瞬间明白,好友亚萍夫妇为何要在退休之后寻一片寂静的乡土,过炒茶、种菜、晒笋干的日子。这真的不是自讨苦吃,而是他们找到了心灵的家园。
侄女亚芳端上一桌彰显着青春创意的创新菜,让人耳目一新,当然也刷新了我们舌尖的经验。茶乡特色的以茶入菜,茶香腰果、茶香白虾,还有花香袭人、风味独特的金雀花炒蛋,都是第一次吃到。如此煞费苦心,如此用情,难怪常听人说,这年头请人上家里吃饭是最高规格的礼遇。
那些日子,妈妈不晕车了,也不说什么“晚上不吃荤菜”之类的话了,只会说咸齑马鲛鱼味道不错,甜馅的米鸭蛋比咸的好吃,培军和阿飞买的虾蛄是有黄的,安岩亚芳的菜烧得赞。爸爸也不那么夸张地嚷嚷“头像劈开一样痛”,反倒是走路像一阵轻风,嗓门响亮地喊他老战友、老朋友的名字。什么记性不好啊,耳朵听不见啊这些毛病都没了。乡音乡情绝对有治愈功能!
回家前,看着不断塞进车里的各种亲情礼物,弟弟有点小崩溃:车子重了许多,车胎有点痛苦啊!我则突然很恨自己不能像李白那样,即兴吟一句“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之类的诗,以表达自己的心情?不过我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家并不是一座地段好、风水好的豪宅,有爱、有亲情的地方才是家,甚至载着全家亲情的大车,也可以有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