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丽

　　端午节将至，我又想起了小时候，妈妈包的红枣粽子，甜甜的，糯糯的。长大离开家后，好似就没吃到过那么好吃的粽子了。

　　曾记得儿时，端午节前几日，无论妈妈多么忙，都不会忘记包粽子。妈妈包的粽子种类不算多，有红枣粽、豆沙粽、白米粽。那时，我们住在军区大院，院子里的人家都是来自天南地北，南方人家最会包粽子，仅我知道的就有火腿粽、腊肉粽、蛋黄粽、果仁粽和素粽等。

　　记得我7岁那年，端午节的前夜，我和弟弟围坐在妈妈身旁，看着妈妈灵巧的双手，娴熟地裹着四角玲珑的粽子。看着看着，手就痒痒了，时不时地捡起红枣帮妈妈放入粽叶里，一只粽子通常放三四颗红枣。弟弟也不甘落后，学着我的样子，可他毕竟还小，总是一把一把地抓起红枣，往妈妈裹成形状的粽叶里搁。妈妈笑笑说：“咱家的孩子真能干，能数数包了多少粽子吗？”妈妈巧妙地安排弟弟数数，通常是弟弟还没数明白，妈妈已将一盆米包完了。

　　第二天，各家各户的大人便打发家里大一点的孩子，你到我家我去你家送粽子。记得我们大院分前、后院，中间一座天桥相连。我家住在后院，前院有一个叫李小二的哥哥，送来了6只粽子到我家，临走时拉着我的手，神神秘秘地从他口袋里拿出一只较小的粽子递给我，说：“这只是我送给果果的。”我的小名叫果果，爸爸说是开心果的意思。捧着小二哥哥送给我的小粽子，我轻轻说了声：“谢谢哥哥。”当时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到了夜晚，便是孩子们的天地了，大院里非常热闹，孩子们一拨一拨地聚在一起玩。我找到小二哥哥，将包着果子的小粽子拿出来，问是什么东西？小二哥哥告诉我，是板栗，是他外婆从很远的地方寄来的。他家里用这板栗只包了少许几只粽子，分给他一个，他没舍得吃便悄悄送给了我。我好感动！

　　部队流动性很大，南征北战是司空见惯的事，一接到命令，整个部队也是说走就走。端午节刚过，父亲就接到调往别的城市的调令。准备搬迁的那几日，小二哥哥的爸爸、妈妈一直在帮我家打理包装行李。我们同是山东老乡，相处甚好，小二哥哥几乎天天都到我家来守护着我，生怕一不小心我就丢了似的。

　　一天晚饭后，我同小二哥哥来到天桥下，突然，小二哥哥往我背带裤的口袋里塞了一个小纸包，随之他双手捧着我的脸看着我。他的眼睛充满了忧伤，这是一种圣洁而纯粹的忧伤。就这样，他像大人一样亲吻了我……我回到家，像做错了什么事，不敢看妈妈的眼睛，那晚我没有洗脸。

　　小二哥哥送我的那包板栗，我始终不舍得吃。几年后都已经干瘪了，但它一直在我的抽屉里或枕头下。就在我当兵的第一年，我四处打听小二哥哥的消息，才得知小二哥哥在读高中时，因救落水儿童溺水身亡了……那天，我没有哭，只觉得心被掏空了。

　　时光飞逝，我已到了退休年龄。每逢端午节，我都会想起小二哥哥。这两年闲了下来，我常常在阳台的躺椅上坐着望向窗外，细细品味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