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铭

　　天朗气清的五月

　　玫瑰盛开

　　空气里

　　到处洋溢着吐蕊的芳香

　　花朵轻轻摇曳

　　仿佛在纵情歌唱

　　华丽、典雅、含蓄

　　花儿是那么透彻无垢

　　温润与美丽

　　本身就是母性的涵养

　　母亲栽培的美丽

　　仰天欢歌

　　天边的彩云

　　多么富有悠远的意境

　　绵长的情愫

　　会随着你的意念盛开怒放

　　埋藏的情感

　　会飘向无边的海洋

　　小心翼翼地

　　翻开母亲遗存的照片

　　那一张张

　　斑驳而黄色的图像

　　映照着我孩提、少年到青年

　　历经久远

　　隐匿着我50多年的幸福

　　也隐匿着我灵魂的洗礼

　　那时的母亲

　　身材窈窕

　　笑靥如花

　　身着白底碎花的衣裙

　　长辫尾部

　　还有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水汪汪的眼睛

　　扑闪着无比自信

　　这是我见过的

　　最纯洁简美的女人

　　素朴而安详的画面

　　定格在了1959年

　　那是母亲师范毕业

　　留下的清纯子样

　　1963年的夏天

　　母亲与她的兄弟姐妹

　　牵手在西子湖畔

　　最右面的是我的大姨

　　铁道部的一名技术员

　　当年参与了钱江二桥设计

　　那纯净明亮的大眼睛

　　顾盼生辉

　　一个比王晓棠还美的女人

　　脸颊泛着柔和的光泽

　　也是一个

　　令我崇敬令我生威的长辈

　　右边的女人是我母亲

　　看似有些瘦削

　　穿着兜兜裤的正是孩提的我

　　当然还有大我三岁的表姐

　　正在读小学的小姨

　　还有大舅和小舅

　　手足情深了半个世纪

　　温暖烙印在彼此的记忆里

　　时光恍惚回到了30年前

　　那个夏天

　　画面呈现出

　　母亲忙碌的身影

　　灶台上

　　餐桌旁

　　也许是一锅诱人的茶叶蛋

　　也许是一锅美味的鸡脚爪

　　此刻的母亲

　　大汗淋漓

　　看着我们兄弟姐妹其乐融融

　　她总是悄悄地退了出去

　　不谙的人们以为

　　那是母亲的习惯

　　其实怎知母亲的苦心

　　家庭的最后一个就餐者

　　总是母亲

　　也许你无法想象

　　多年前那个身材纤细的女子

　　是那个身体发福的中年妇女

　　原来她也曾面若桃花

　　原来她也哼哼小曲文艺

　　原来她也有无话不谈的闺蜜

　　原来她也有梦想和秘密

　　只是有了我们

　　她开始忘记了自己

　　心里和眼里

　　全部的全部——只有子女

　　穿过夏季的温度

　　我们来到了1992年的9月

　　这注定是一个

　　吉祥和美的时光

　　清风荡漾的日子

　　母亲迎来两喜

　　一是迁居之喜

　　从解放路到大学路

　　奔波半生的母亲

　　终于有了一方安乐之寓

　　秋香之气

　　尽染厅堂门户

　　殊不知

　　这已是母亲的第八次迁居

　　第二喜

　　是我女儿的出生

　　年过半百的父母喜笑颜开

　　与孙女亲昵的定格

　　掩饰不住他们内心的欢喜

　　那是一段温馨而甜蜜的时光

　　也许他们不会想到

　　二十年后

　　他们的孙女

　　会远涉重洋

　　读书、求学

　　尔后

　　跨入了曼哈顿金融的职场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我仿佛又一次见到了母亲

　　喃喃细语

　　音容笑貌

　　一遍又一遍

　　在我的脑海不停地放映

　　凝视着

　　母亲深情的眼眸

　　我的心里

　　忽然澎湃起来

　　母亲静美的身影

　　好似眼前生动而鲜活

　　美轮美奂如一轮明月

　　仿佛重现在我的生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