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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4版:人间

我看到的蒋子龙

  ◎王珍

  在一群作家中,他的名字辨识度很高。

  他在1979年发表的小说《乔厂长上任记》,开辟了中国工业题材小说的新局面,成为中国改革文学的开山之作。其情节模式,如“新官上任式”“改革与保守相斗式”“改革+爱情式”等,成为后来者的范本。1980年,小说改编成电影《钟声》,由陈颖主演。同年,改编的同名电视剧播出,李默然在剧中扮演乔厂长乔光朴。也许更多的人记住了演员的名字而并不知道写小说的他。

  而后来的长篇小说《蛇神》《子午流注》《人气》《空洞》,中篇小说《锅碗瓢盆交响曲》,短篇小说《三个起重工》等一部部力作高密度地问世,几乎每诞生一部新作,都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他的作品不但屡屡获奖,而且读起来脍炙人口。更有一卷卷有分量的个人选集、文集的出版,蒋子龙这个名字一次次打动着人心,人们想要不记住也难。即使在作家群中,他也是月亮和星星在一起。

  这位善良正直的作家性格直率,不仅笔锋犀利,口才也非同一般,而且还是一玩脑筋急转弯的高手。据说有一次,在美国洛杉矶中美作家联谊酒会上,美国诗人金斯伯格和蒋子龙互怼。金说,他有个谜语,20年来从未有人猜出。蒋说,自3岁以来从未遇到过猜不出的谜语。金的谜语是:把一只2500g重的鸡装进一个只能装500g水的瓶子里,用什么方法把它拿出来?蒋的答案:您怎么放进去,我就怎么拿出来。您凭嘴一说就把鸡装进了瓶子,那我就用语言这个工具再把鸡拿出来。金不得不服啊。

  如果不是因为最近有幸参加了一次全国作家的采风活动,估计我永远只能知道这些传说中的蒋子龙。在活动的那几天,蒋子龙的身前身后,始终有人簇拥、追随、围观,求同车、求同桌、求合影、求签名。

  在一个毒太阳的午后,大家进入一个农庄里歇脚、吃刚刚从地里摘来的西瓜。有人过去要跟蒋子龙合影,他立马就放下刚咬了一口的西瓜。在景点,只要蒋子龙稍一驻足,总是呼啦呼啦不断有人“缠缠绵绵”地傍着他合影。而他不管正在做什么,多半是有求必应,态度极好地配合。他天生一张严肃的脸,后天却给他配置了一颗柔软、细腻的心。

  活动中,主办方多次安排蒋子龙发言。他每次都讲得用心动情,引起大家的共鸣。记得有一次是在一个广场上,台上台下都没有座椅。在台下的我们,可以撑伞遮阳,可以喝水解渴,可以挥起衣袂擦把汗。而年近八旬的他,身板笔挺地在阳光暴晒中站台个把小时,照样把话讲得有声有色,丝毫不敷衍。

  无论是吃住行还是集体合影等活动的各种安排,蒋子龙一概听从安排,客随主便。他随和、谦逊,不故作谦虚、客套,更不挑剔、推诿。

  在一次乘车的途中,蒋子龙被导游点名叫唱歌。他站在摇晃的车厢前,动情地唱起了家乡河北的沧州民歌。虽然是一首阿哥阿妹的情歌,但被他唱得深情而不轻狂,庄重而不狎兴。就像他在活动中手牵手携夫人同行,偶尔互相拍照片,和任何一对从少年到白头的夫妻一样,令人羡慕。

  在无人打扰的时光,他们比人群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安静、不动声色。当然,像他这样一位名副其实的社会的头脑,时代的智者,只需用自己的笔触和人生描绘出一片别样的天空,根本就无须用喧哗来引人关注。

  我素来不敢围观,个子矮且胆子小,生怕被人家踩死。从小就羡慕那些能够骑在大人脖子上看热闹的小孩,觉得那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啊。虽然觉得蒋子龙这样一个令文人无法相轻的重量级名字,值得崇拜和敬仰,但我还是沿袭了自己的习惯。我只敢把自己一路上随手拍下的作家们的照片,其中也有蒋子龙夫妇的,发到一个百余人的大微信群里。

  我刚刚发完照片,群里立刻跳出一行字:“谢谢王珍的照片!蒋子龙合十。”

  虽然在这个人群中,我连路人甲乙丙丁都算不上,但蒋子龙却一样不怠慢,让我脆弱的自尊心瞬间得到抚慰。其实,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被教懂了:生活中越有料的人越低调,越有实力的人越没有架子,内心越丰盈的人越会理解人,心态越平和的人越懂得尊重人。


浙江工人日报 人间 00004 我看到的蒋子龙 2018-06-15 2 2018年06月15日 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