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珍

　　曾经，有个心理学博士给他的学生们讲了这样一个病例：“病人不能说话,也听不明白别人说的话。有时她嘴里会不停地胡乱哼叫上几个小时。她搞不清楚谁是谁。不过，你叫一声她的名字，她会有一点点反应。我和她相处了6个月，但是她始终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毫不在意，也不会照顾自己。她吃饭、洗澡、穿衣服都要靠别人来伺候。因为她没有牙齿，所以她的饭菜必须煮得稀烂。她的衣服总是脏兮兮的，因为口水一直在流。她不会走路。她总是在半夜里醒来，尖叫声总会吵醒别人。大多数时候，她是友善而快乐的，但在一天中总有几次莫名其妙的焦躁不安，号啕大哭，直到有人来安慰她为止。”

　　讲完病例，博士问学生们是不是愿意照顾这位病人？大部分学生都皱着眉头，面有难色。博士说：“我一直在很高兴地照顾她。如果我告诉你们她是谁，你们也会喜欢的。”

　　博士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是博士6个月大的宝贝女儿！学生们的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确实，同样状况的婴儿和老人，人们对待他们的心态完全不同。正所谓“养老日日厌，养小日日鲜”。老和小，就像朝阳和夕阳，一个带给人的是希望，而另一个却是走向没落的悲凉。

　　现在有许多家庭大多是上有老下有小，小的总是更令人关注和憧憬，这是动物繁衍生息的法则和规律，谁也不能违背。但人类多少有别于其他动物。孟子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舜明于庶物，察于人伦；由仁义行，非行仁义也。”意思是说：人与禽兽不同的地方很微少，只是人的天性里有仁德和义理罢了。一般人不知道仁德和义理的可贵，竟然把它抛弃了；只有君子知道要保存；虞舜是圣人，他明白万事万物的理性，知道做人的大道，他顺着仁德和义理行事，并不是因为知道仁德和义理的可贵才去推行。

　　所幸人中君子还是不少的，我曾经听一位善良的姐姐说过，老人和孩子其实是一样的，只是老人脸上的胶原蛋白少了，看着干瘪枯萎；而孩子的脸则像一只充满水分的鲜苹果。

　　老人任性起来和无助时的样子，是有些像孩子，但更多的时候老人和孩子完全不同，比如跌跤这件事，在没有太大危险的情况下，孩子甚至可以刻意让他摔打一下，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不跌跤就会走路、就会长大的孩子；老人正好相反，很少见到跌跤摔伤的老人能够快速复原，完好如初的。只有不摔不跌，行走自如，才是老年生活幸福的起码条件。所以，孩子跌倒了，只要不是太严重，你完全可以假装没看见，让他学会跌倒了自己爬起来，在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而老人，在他没跌倒之前，就要扶着搀着，随时准备伸出手去拉一把。所以，见老人摔倒不马上去扶，只是在猜疑、权衡是不是会对自己不利，那叫狼心狗肺。

　　不管老人是不是愿意，硬将父母送进养老院，看起来和我们小时候父母硬把我们塞进幼儿园相似。事实上，孩子是一天天长大一天天离开你的视线在走远；父母却是一天天老去越来越依赖你。不要一生气就不耐烦地说“送你去养老院”，让父母带着怨气和恐惧，感到老无所依。

　　我一直记得弟弟小时候被送去幼儿园时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喊，甚至于把那个试着去抱他的老师的头发都揪下来一缕。如今，听到妈妈说要去养老院时，他却哭了。神经大条的我曾经认为父母和天生就喜欢去幼儿园的我一样，他们也喜欢养老院。很感恩敏感细腻的弟弟，他让我看清了明事理的父母内心深处隐藏着体恤孩子的父母心。

　　其实，对于大多数有退休金的城里老人而言，养老不是钱的问题，更多的是孩子们对他们的态度和用心。所以，在老人无助、无奈、彷徨的时候，记得要耐心地告诉他们，一定有更好的、更适合他们，他们也更能接受的方法，让父母生活在希望中。就像面对任何困难，我们一定会对小孩说，别怕，天塌下来有爸妈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