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兰芳 的湖丝魂
○陈博君
在湖州人的心目中,湖丝的地位是永远无法撼动的,因为她曾给这方水土带来了太多的荣耀和财富。上世纪80年代,整个湖州的GDP有四分之一来自丝绸行业,兴旺的湖丝产业不仅撑起了湖州的经济,也为国家积累了大量外汇。
如今,在菱湖丝绸工业园区,外观有些陈旧的厂房早已爬上了茂盛的绿蔓,但依然抹不去昔日的风光。忆及当年的荣耀,驻守在此的丝绸之路集团吴少华脸上绽放出动人的光彩。他清楚地记得,那时候镇上的干部为了学习最新的毛主席语录,还得专门跑到企业里来,因为他所在的浙丝二厂,是直属于省轻纺厅的县团级企业,级别比乡镇还高哩!
然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到了上世纪末,如日中天的湖州丝绸业突然遭遇了发展的拐点。当时的湖丝行业就像一辆脱轨的列车,在日益扩展的道路上疾速狂奔,而大批的桑基鱼塘却遭受灭顶之灾,春蚕赖以生存的桑田因此迅速锐减,蚕茧原料供不应求的矛盾日益突出。
没有了桑田,蚕茧的养殖生产还可以向外转移;而缫丝机的更新停滞带来的则是一场可怕的行业灾难。那时的湖州丝绸业已经占领国际市场,并将竞争对手日本的丰田等纺织企业彻底打败。但其时湖州缫丝企业使用的机器全部来自日本。而当日本的纺织企业被打败后,就再也无人来研发和更新缫丝机了,湖丝生产设备由此陷入停滞状态。
当历史的车轮訇然驶入21世纪,一股改制下岗的浪潮汹涌袭来。年届半百的凌兰芳,这位跟丝绸结了大半辈子缘的湖丝人也未能幸免。28500元的补偿金,就将他33年的工龄彻底买断了。
眼看着一家又一家国营老企濒临倒闭,所有的湖丝人除了焦虑、心痛,更多的还有不甘。
那时候,其实已经有很多企业向凌兰芳抛来了橄榄枝,但他不愿离开这个为之奉献了青春、倾洒了汗水的行业。他憋着一股劲,一定要尽己所能,为重振湖丝做出努力。
这种朴素的信念,支撑着凌兰芳做出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将濒临倒闭的三家国营湖丝老企收购下来。
这一步跨得有多艰难,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有切肤的体会。永昌绸厂复工那天,180台锈迹斑斑的铁木织机只有16台能够正常工作。望着百来个重新上岗的工人,凌兰芳的心情是多么地激动啊!因为他在接下这副“烂摊子”时,就对数千名下岗工人郑重承诺过:“我有饭吃,大家就不会喝粥!在我老婆下岗之前,你们再也不会下岗!我们抱团前进,一起做到退休!”
为了能让更多的工人上班,凌兰芳想了很多“创业建岗”的办法,他们搞建材、卖煤气、做服务,甚至还上山去挖腐殖土做花肥卖,硬是把三家支离破碎的企业撑了起来,并且带上了重新启航的道路。
起死回生的企业越做越大,而凌兰芳却始终没有忘记初衷,他将集团名称注册为“丝绸之路”,并狠下血本投入到振兴湖丝之中。这个平时节俭得连一杯牛奶都舍不得喝的人,为了几家丝绸厂的技改创新竟不惜投入上亿资金。
然而这些年,湖州的丝绸行业发展得并不顺利,随着产业结构的不断调整和区域经济的多元化,丝绸生产的利润空间越来越小,但是凌兰芳和他的丝绸之路集团依然坚守着湖丝本业。尽管在整个集团的各个业务板块中,丝绸是最不赚钱的一块,但他们仍坚持每年从其他业务板块的盈利中匀出大量资金,来弥补和支撑丝绸板块的发展。
“假如真的有一天,湖州的丝绸产业都转移出去了,我们依然要保留这个菱湖丝绸工业园区!”这话虽然有些无奈,但却颇为悲壮,“我们会通过文化展示、旅游体验以及其他新的形态,来把我们的湖丝文化传承下去!”
是啊,湖丝,这缕洁白的精灵,她不仅是一段绵延的湖州史,也是人们记忆深处的湖州魂。无论沧海如何变桑田,无论世界如何换新颜,所有的湖州人都会携起手来,共同守护这份圣洁的灵魂,让她在新时代以新方式向世人展现新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