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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2版:人间

生命中被夸大的那一部分

  ○王珍

  听过一个故事:在一间危重病房里有甲、乙两个身患绝症的人。甲的家境优裕,还是单位里的领导。而乙是一位上有老下有小的贫困农民。住院治疗期间,甲的同事(下属)们不断来医院探望,他们各怀目的安慰着这位领导,让他放心,安心养病。而农民家却只有父母、妻子、儿女轮流来探望,并且每次探望时都要将家里的一些大事小事拿来讨他的主意,弄得农民身在医院心在家。

  一段时间之后,领导日见衰弱;而农民却渐渐强壮起来。最后,领导终于像一阵清风撒手离开了他无限眷念的红尘,而农民竟然康复了。

  医生道出了其中的奥妙:领导因为大家的百般安慰而变得了无牵挂,也失去了寄托,脑海里整日只有被自己放大了的病情。于是他的机体也就失去了抗争的动力,渐渐失去了战胜癌细胞的力量,因此一天天地衰弱了下去;而农民自始至终都被一个家庭需要着,他的脑袋、身体无时不处于紧张的运转之中,他的机体处于一种积极的抗争状态之中,甚至很多时候他因为要操心太多别的事情,反而忽略了自己的病情。于是在这种积极的状态下,癌细胞退却了,最终退出了他的身体!

  曾经看过电视剧《保卫延安》,剧中解放军独立营营长受了重伤,手术后昏迷不醒。护士深情地呼唤也没用。教导员和战士们来到营长身边,齐声高呼:“保卫延安!保卫毛主席!敌人上来了,同志们冲啊!”营长神奇地醒来……

  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一样,总是情不自禁地受到生命中被夸大的那一部分的制约和左右,包括我们的喜乐和哀愁,爱和恨,甚至于生和死。

  记得有个朋友总是喜欢抱怨,认为那些关心她想帮助她的男人都只是贪恋她的姿色动机不纯;责备那个一直冒充是好友的男人在她最需要帮助欲向他借钱时突然玩失踪;最不能忍受的是那个曾经对她说爱的男人因为求爱无果而转身去取悦另一个女人……反正她和林妹妹一样,别人眼中的四季如春在她的眼里只是一座愁城。她怪人情淡薄,怨世态炎凉,总觉得自己红颜薄命而顾影自怜……

  像她这样的“苦命人”别人是很难帮助她的,说到底是她把自己看得太重了,茫茫人海中,她狠狠地夸大了那个“我”。

  我认过一个姐姐,现在也一直是我敬重的姐姐。那时我刚从大学毕业被分配去市郊的一家工厂工作,每天从家里赶到乘厂车的地点,再坐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才能到达。如果赶不上厂车就得七转八转地等待和换乘,基本上只能旷工半天了,连迟到的机会都没有。而回到家也大多是日落黄昏了。我觉得在那个远离闹市和西湖的郊外,很孤独也很郁闷,常常抱怨自己的命不好。

  那个漂亮姐姐,用阳光一样的笑温暖了我。她说:既然在这么一个地方有这么一个工厂,就需要有人来上班;而在这里上班的人有男的也有女的,有年纪比你大的也有年纪比你小的,他们都能开开心心地工作,你为什么不能呢?后来,这位好姐姐成了我最好的朋友,又认识了好几位和姐姐一样的朋友。在温馨的友情和快乐的氛围中,我也忘记了自己的忧愁。

  后来,我才知道,这位阳光一样的漂亮姐姐,她的开朗和快乐并不是因为她的“命好”,实际上她才真的是红颜薄命呢——出生于贫寒人家、父母早逝,丈夫身体不好,婆家也一直对她不太好。偶尔,和我说起这些,她也会伤心落泪。但更多的时光,我总是看到她在乐呵呵地帮助别人,快乐地工作和生活着……

  所以,人和人之间,最大的区别并不是外在世界、遭遇或者处境,而是被看重、被夸大的部分。换言之,就是被你夸大的那部分,才是命运的真正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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