衢州毗邻江西，因地处江浙皖赣四省交通要冲而得名，至今已有2000多年历史。在这个浙南古城中有个被称作南孔的孔氏家庙。

　　十多年前我游览曲阜北孔后，更想瞻仰衢州南孔，比较一下南北孔庙的异同。日前，金桂飘香季节，在当地朋友陪同下，我终于实现了拜谒衢州南孔的夙愿。

　　孔子生前并不显赫，晚年他带着学生周游列国，看来像是“开门办学”，其实是到处碰壁。孔子去世后的2000多年里，从汉代独尊儒术开始，历代统治者一直把他抬到“大成至圣先师文宣王”的高位，成了中国古代文化的最高象征。孔氏后裔两处聚居地，也就成了所谓家庙。

　　孔氏家庙本在山东曲阜，别无分店，衢州南孔家庙是王朝兴亡的产物。北宋末年，金兵侵入宋都汴京（今河南开封），高宗赵构仓皇南渡, 曲阜的孔氏家庙陷于金人之手。孔子第四十八代裔孙、衍圣公孔端友，为表示忠于宋王朝，背着孔子和亓官夫人（孔子夫人）的一对楷木像（据传为孔子学生子贡所刻），追随朝廷离开山东曲阜辗转南来，最终定居于衢州。

　　战乱年代，一切从简，当时衢州孔氏后裔的住处肯定也很寒酸。南宋定都杭州（武林）后，宋高宗宝佑三年（公元1255年），敕建衢州孔氏家庙，为区别于曲阜家庙，称为南宗。衢州孔庙800多年来曾三迁三建，十多次修葺。现址的孔庙为明武宗正德十五年（公元1520年）所建，位于如今的衢州市区新桥街，也有近500年历史了，现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虽是按山东曲阜的规制，分孔庙、孔府两个部分，但没有孔府和孔林，范围也小得多，占地仅20亩。

　　元灭宋后，元世祖想统一孔氏二宗，让南宗仍回归曲阜。南宗五十三代孙却说已有五代祖先在衢，舍之不忍，宁愿将世袭“衍圣公”封号让于北宗承袭。从此南宗失去爵位，社会地位日衰，后曾一度沦为平民。至五十九代孙时，虽又被朝廷册封为“五经博士”爵号，终因其衰落了几个朝代，又加衢州地处通衢要冲，为历代兵家争夺要地，南宗孔庙屡遭浩劫，远不如北宗山东曲阜孔府孔庙孔林保存完好。故人们大多只知曲阜北宗，而鲜知衢州南宗。

　　南孔大成殿，同样雄伟壮观，双重飞檐中一块竖匾，上书的“大成殿”三字，据说是清朝雍正皇帝御书的仿制品。大成殿前的院子里有三株高大银杏，如同三炷清香，直插蓝天，金黄色的银杏叶铺满一地，把院子烘托得愈加安静、神圣。

　　殿内正中供奉着孔子高大坐像，两旁分别侍立着其子伯鱼及孙子子思像。祖孙三代塑像在一起，这是与曲阜不一样的。

　　左侧的思鲁阁，立有“先圣遗像”碑，碑高2米多，相传是衍圣公孔端友根据唐代画家吴道子的稿本摹刻的。思鲁阁当然是思念山东的曲阜祖庙，这里曾经供奉着当年衍圣公从曲阜“背”来的孔子及亓官夫人的楷木像。抗日战争时，孔庙内大批祭器及南宋以来所藏许多文物被日军劫掠。孔子夫妇塑像因事先被转移到深山里，得以幸免。但“文革”结束后，这对楷木像被送回曲阜孔庙了，毕竟那里更受世人关注。

　　与北孔游人如织不同，南孔除了孔子生日等几个重大节日外，平时几乎没有游人。在我参观的一个多小时里，只碰到了一个导游带着三名日本游客前来游览。三名日本人在供奉孔氏杰出后裔的东西两庑时肃然而立，颇有追思先贤的模样。

　　有意思的是，南孔的门票是一本比2个壹元硬币略大的古本《论语》（下），工作人员说，前些时是《论语》（上）。《论语》是中国文化的经典之作，“半部《论语》治天下”说的是北宋宰相赵普的故事。对于大多数中国人来说，可能都没有读过《论语》，但在日常的工作生活中时时处处都在享用着《论语》的智慧。衢州孔庙把门票制成《论语》式样，大约是想晓喻游客，《论语》不可不读，哪怕是仅仅读它的半部。

　　◎陈慈林 文 /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