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工人日报 数字报纸


00003版:时尚·美食

麦脸中的时代印痕

  ■朱敏江

  到饭馆吃饭,一道“童年回忆”的菜名令我充满遐想,端上来一看,原来竟是麦脸。

  麦脸是仙居的一种农家小吃,在我们家乡,“脸”读去声,意思与“片”相近,因此得名。

  蒸麦脸不像蒸馒头那么复杂,而且还能主食和烧菜同时进行。番薯面和萝卜片、青菜,或是金豆,炖在柴火锅中。发好的面团在小面板上充分揉搓,压成方形的一片一片,然后贴在热锅上。水蒸气和热锅的双重作用下,麦脸慢慢变熟,而紧贴热锅的一面慢慢变硬,火候掌握得好,还会得到微微的焦黄。

  掀开锅盖,轻轻拍一拍麦脸,如果有着超强的弹力,就说明已经熟透。起锅了,金黄的麦脸盛在白色的瓷盆里,散发着诱人的麦面香,加上青菜或金豆的绿,萝卜片的白,浓浓的番薯面香,构成了农家特有的美味。轻轻咬一口,淡淡的甜香和温润的面味在齿间环绕。

  在粮食匮乏的年代,面粉在南方犹为珍贵,麦脸更多是以玉米、高粱等粗粮作主料。与面粉相比,粗粮做的麦脸入口显得异常粗糙。而炖在锅中的往往是清煮的土豆、番薯和南瓜,粗粮和粗粮简单叠加,无法带来味觉冲击。因此,生涩和难以下咽,是我对儿时粗粮麦脸的味道记忆。

  粗粮归粗粮,玉米、高粱麦脸对于从小苦大的父母来说,也是将自己从稀饭、番薯轮回中跳脱出来的绝佳选择。他们夹起麦脸就着土豆、番薯,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即使日子艰辛,你也无法从他们脸上找到丝毫的埋怨,岁月可以烙下艰难的印痕,但摧不垮勤劳乐观的农家人。粗粮麦脸,俨然成了改善一日三餐的招牌菜。

  粮食产量增多,能吃上面粉麦脸的机会也多了起来。但由于白糖稀缺,无法让麦脸带上梦幻的甜味,偶尔加点糖精,却又是一种涩涩的甜。清淡寡味的麦脸,显然也缺少足够的冲击力,但这难不倒心灵手巧的农家人。他们将产量增加的番薯制成番薯面,番薯面炖青菜或炖萝卜片作为配菜,最大程度缓解了这一难题。

  当然,在吃法上我们也有自己的创意。将麦脸软的一面小心翼翼地掰开,将配菜填入其中;或将配菜平摊在麦脸上,与吃披萨颇为神似,只不过那时我还不知披萨为何物。有时,母亲还会变着法地变幻出新花样,将麦脸的两边都烤成焦黄。我们用嘴“吧嗒吧嗒”地咬着两面焦黄的麦脸,别有一番滋味。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悄然间,白糖也加盟了麦脸家族。面粉加上白糖蒸成的麦脸,带上了更多的诱人味道。即使没有配菜,一片香甜的麦脸也能轻松入肚。

  如今,麦脸已从普通农家的灶头,跃入了特色土菜的行列。招待客人时点上一份家烧麦脸,既能吸引食客眼球,也是诚挚待客的体现。

  跟随社会前行的脚步,麦脸的食材和吃法不断变化,这变化也折射出了时代向前迈进的印痕。


浙江工人日报 时尚·美食 00003 麦脸中的时代印痕 2018-11-07 2 2018年11月07日 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