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田

　　1997年，我和家人背井离乡来浙江永康打拼。老家湖南邵阳与永康相距1000多公里。那时，如果坐火车，先从老家坐汽车到邵阳或株洲转火车，再到金华下车转汽车到永康，一般需要20多个小时。如果坐汽车，老家每天有一趟直接开往温州的长途班车路过永康，车票是120元，也要20多个小时，如果堵车就不好说了。

　　有一年春节过后，我和妻子从老家返回永康上班，坐上绥宁开往温州的长途大巴，从洞口县转入沪昆线一路向东，开到浙江时，已经到了次日晚上八九点。我们以为驾驶员要绕道金华、永康到温州的，意想不到的是，驾驶员直接从龙游县穿过松阳，直奔温州了，因为走这条路是直线，要快很多。驾驶员事先也没通知我们到龙游转车，晚上，我们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路况。所以，我们哑巴吃黄连，稀里糊涂坐到丽水。在路边，大约等候了个把小时，幸亏看到一辆温州开往东阳的过路客车，我们赶紧挥手登上车；风尘仆仆，一路颠簸，返回永康，这时已到深夜12点多。后来又从永康汽车站打的回到公司，我和妻子已经筋疲力尽了。

　　要命的是，为了省点钱，那次，我和妻子用蛇皮袋各提了几十斤沉甸甸的大米和家乡特产，一路上转来转去，提上提下，每次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我对妻子说，千里迢迢的，下次再也不敢带这么多东西了。

　　更令人恐惧的是春节回家，不仅汽车拥挤，火车票更是一票难求。记得有一年春节回家，那天，飘着鹅毛大雪，天空灰蒙蒙的，大地白茫茫一片，永康到金华的330国道，被大雪覆盖，车子堵了几里长，从头望不到尾。我和弟弟坐在一辆大巴车上，急得跺脚，因为要去赶下午5点金华开往株洲的普通火车。本来火车票是我们千辛万苦买到的，如果错过了那趟火车，不仅浪费了车票，还回不了家。于是，在半路上，我们赶紧下车，叫了一辆的士往前飞奔。到了金华火车站，又因普降大雪，大部分火车晚点。抬头一看，不管是候车室，还是临时搭建的雨棚里、广场上、过道上，还是站台上，到处是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个个肩扛手提，急躁不安，脸上露出无比焦虑的神情。只要看到开往回家方向的火车，车还没停稳，大家就一窝蜂似的往车门口挤，有的使劲爬窗口。我一手提着10多斤苹果，一手拿着一个行李袋，来了几趟火车都无法挤上去。快到晚上11点时，又从杭州开来一趟到株洲的绿皮火车。幸亏一个朋友在后面帮我们递行李，才奋不顾身地爬进窗口，终于挤上了回家的车。只见车厢里、过道上、行李架上、座位下、卫生间，到处是人，水泄不通，无立足之地。下车后，我打开纤维袋一看，哇，半袋又大又圆又香的山东苹果差点被踏成泥浆！

　　前几年我们在长沙买了新房，去年又添了一辆小车。以前没有高速公路，我们从浙江永康坐汽车到长沙需要一天时间，从长沙再转汽车到老家，又要大半天时间。去年春节，我们一家人回老家过年，儿子开着小车，早晨从长沙出发，沿着沪昆高速一路向西，稳稳当当，一个上午就顺利平安到家，真是“朝辞长沙岳麓山，千里故乡半日还”。比李白当年驾轻舟过三峡，不知要快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