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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4版:人间

清明时节雨纷纷

  ○河流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这不仅是对我国清明时节所有祭奠人的生动描绘,也是对我每年清明回家时的真实写照。每每这一天,我都会去父母的坟前烧一炷香,磕三个响头并献上一束鲜花,然后流着热泪告知父母在天之灵:“老爸老妈,我又来看你们了……”

  父母在世时,是典型的严父慈母。

  父亲文化不高,两年私塾而已。但父亲性格固执,从来是说一不二,是家里绝对权威。无论事情对错,他都不许小孩顶嘴申辩,申辩那就是犟嘴,犟嘴是要受到惩罚的。这惩罚嘛,不是“笠壳子”就是“条刷芽子”。

  所谓“笠壳子”,长沙方言就是用食指收拢敲脑袋;而“条刷芽子”则是抽几枝扫地用的小竹条扎在一起抽屁股。打在屁股上那个疼哟,既不伤筋动骨又钻心的痛,可厉害了。

  也许,正是这种“棒子下面出好人”的教育方式,让我们兄弟姊妹这辈子都受益匪浅。尽管父亲简单粗暴,却养成了我们兄弟姊妹凡事都有轻有重,有较好的“自律性”,从小就知道“好自为之”是最佳选择。

  母亲刘氏,读过高小。外祖父是位码头工人,在母亲一岁时就离世了。由于家里失去了顶梁柱,母亲高小没读完就辍了学,一直跟着外婆,熬到16岁就嫁给了我父亲。

  母亲受过的苦可不少。我听得最多的一件事是:1938年抗战时期,国民党当局为阻击日寇侵犯,采用了“焦土政策”,一场大火把整个长沙搞得妻离子散、鸡犬不宁。那时我家就住在长沙城南路49号,而那场大火用母亲的话来说:“全家被烧得连黄篾筷子都没有一双。”

  一贫如洗,日子怎么过?

  没有办法,母亲只得带着奶奶和年幼的大哥四处流浪,满世界去找漂泊在外的父亲。先后经衡阳,到桂林,过独山、穿麻尾,最后历尽千辛万苦才于一年半后,在昆明西南运输处找到开车的父亲。

  漂泊的日子不好过,不堪流离颠沛的奶奶也于1940年3月病逝在去昆明的路上。直到全国解放后,一家人才又回到故乡长沙乡下老家。

  母亲善于勤俭持家,也喜欢讲故事。无非是她所经历过的一些生活片段和忆苦思甜,仅此而已。尽管有些故事我们耳朵都听得起了茧,但听完之后还是会被感动得一塌糊涂,立即把攒了好久的几毛“压岁钱”全部上交给母亲。

  当然,也正是由于这些忆苦思甜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们,养成了我们兄弟姊妹从上至下一辈子都非常省吃俭用,都有勤俭节约的好习惯。

  随着国家的富强,家里的日子也越来越好,而母亲开心的事情也不少。其中最让她开心和得意的就是刚解放土改那阵,她光荣地当选上了乡里的“妇代委员”。每次一说到这些,她心里就会充溢着满满的自豪感。

  我是家里最后一个离开父母的,因此得到的父爱母爱也是最多的。记得30岁那年生日,母亲还一定要父亲提着一只老母鸡,去小县城看已经参加工作的我。这在众兄弟姊妹中是很少有的,也让我终生难忘。而后当她们老了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没能很好尽到自己的孝心。除每年过年回家一趟外,平时很少照料。即使是在2012年母亲仙逝时,我都迟到一天没能最后送终。听姐姐说,母亲临终前一直在呼唤着我的小名,然而,等到的只是我晚到的泪水。那悔恨的泪水,也一直在我心灵深处流淌。

  多年来,我一直在愧疚。鉴于父母已不在,现在逢年过节我连自己那个老窝都很少回了,但每年有一件事必须要办:无论时间和条件怎样,清明祭扫却是风雨无阻,必去故地天安公墓祭奠父母双亲。在墓前烧一炷香,以示我深深地愧歉与惦念。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欲问断魂者谁?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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