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瑜

　　读蔡崇达的《皮囊》仿如看着一个人，拿着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一层一层解剖着生命，试图还原生命本来的面目。

　　“肉体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伺候的。”这是对与生俱来的“皮囊”的彻悟。《皮囊》中阿太活到九十九岁，一生中时刻这样告诫自己，并影响着周围的人们。阿太几次把年幼的儿子扔到海里学游泳，差点溺死，所有的邻居都骂她没良心。她却只是淡淡地说：“如果你整天伺候着你这个皮囊，不会有出息的，只有会用肉体的人才能成材。”阿太这样做显然欲“降大任于斯人”也。

　　无独有偶，影视明星姜文带着两个儿子“移民”新疆去吃苦，既锻炼了身体，又增强了各方面能力。姜文说，如今的孩子，最缺乏吃的不是营养品，而是苦头，多吃苦有百利而无一害。

　　自然界有物竞天择，人类更是如此。每个人都赤裸裸地来到这个世界，几乎具有相同的“皮囊”，而后来的差距如此之大，原因在每个人对待自己的那副“皮囊”态度不同。

　　《皮囊》中阿太的“舍得”，很是耐人寻味。老人九十多岁了依然坚持不肯坐车，用她那缠过的小脚从村里挪到镇上。“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有时对肉体保护得太好了，反而是一种伤害。因为“舍得”，使她“像块大石头，坚硬到什么都伤不了”。我理解，“坚硬”不光是指阿太的身板硬朗，活到了九十九岁，还暗示着老人的内心世界很笃定。就算是面对死亡，阿太依然是那么的从容，因为在这世界上该做的她都做了，在她看来，死意味着卸下了“皮囊这个包袱”更是自由了。

　　我们在这个世界上都是不“自由”的，因为不管你所拥有的皮囊是什么质地，它都包裹着一颗心。人生或许就是一具皮囊打包携带一颗心的羁旅。我们经常会觉得累，因为我们都有一颗跳动着的心。我们总不知足，我们总爱左顾右盼。我们为物质所累，总喜欢把幸福与物质挂钩。有些人为了私欲，如飞蛾扑火，奋不顾身；有些人行囊简单，却为精神追求困惑一生，直到卸下“皮囊”才让灵魂升华。杨绛先生在《一百岁感言》中写道：我们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这个世界有多少人能有机会写“一百岁感言”？又有多少人能在“最后”明白？这个世界上谁又能是“自由”的个体？谁又能逃出心的羁绊？

　　“我们的生命本来多轻盈，都是被这肉体和各种欲望的污浊给拖住了。”合上《皮囊》，书中阿太的话久久地在大脑回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