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

　　北方的11月，已经天寒地冻，屋内的裴长清却浑身燥热来回走动。几次想开门出去，手握住门把手，终究还是没有按下去。

　　在这个小屋里，他已经待了3天。3天前，他在全局反腐倡廉大会上做完“廉政从我做起”表态发言，可掌声还在耳边萦绕、笑脸还未在眼前散去时，他被纪委的同志从办公室带到了这里。3天来这掌声、笑脸不时出现，折磨着他的神经。他仔细分辨：小张的、小李的、王强的……他惶惑了，这里面怎么还有工程承包商、老伴、小孙女。

　　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他按住跳动的太阳穴，想起刚走上领导岗位时，父母告诉他长清这个名字包含的希望；也想起了自己曾经为坚持原则，而被人辱骂和恶意报复的经历。官场沉浮几十年，眼看快退休了，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他摸出一包烟，拿出一支叼在嘴上，烟雾中他又看到了那些承包商的笑脸，以及他们手上的烟、酒、钱袋。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接，却变成了一副锃亮的手铐……他愤恨地将烟扔在地上，狠狠地用脚碾搓着，一切的一切都源于最初收的那几条烟。

　　懊恼的泪迷糊了双眼，泪光中，他又看到了老伴和小孙女的笑脸。抬起头，看向窗外，雪花在飘洒，刚才还在嬉戏的小朋友已经回家了，不知道老伴和小孙女在干啥？他望着窗外，发了一会儿愣，忽然间下了决心，走到门前，握住门把手，按了下去！

　　半年后的法庭上，裴长清因为如实交代问题、主动揭发有立功表现，被从轻判决。这一回，他真切地看到旁听席上，老伴和小孙女带泪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