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崎锋

　　已是初寒，我很惊喜地发现，老家镇上的一树栀子花还开放着。那是一棵庞大的栀子树，一大半树冠掠出了高高的院墙，我抬头便能看到它的样子。我常常路过那条乡下的小径。印象里，五六月的花期，它已经开过一遍了。

　　你有多久没见过栀子花的样子了？在乡下，曾经如此多的它们现在似乎也鲜见了，偶尔还能在某个角落里见过一两株，羞怯地存在，不开花的时候，就只是一株树。默默开放的时候，只开着纯白的花朵，如果不是那泌人的清香，也许你很难在意它的存在。

　　儿时，老家屋后就有一棵偌大的栀子树，梅雨季节的时候，它就开满了一树。我们摘下大朵的花，在弄堂里阴干，收藏起来，到了秋天泡水喝，不多时，水杯里就现出满满的一朵花，一股清香入口而下，让人心情格外惬意。

　　有一年，我在某个小岛的山上看到了它的另一种生存状态。它是野的，你看它在迎风的山头，一丛丛绽放着，小而精，也是雪白的样子，野蜂围着它们采蜜。当地人叫它黄子，我当时还很纳闷，哪里来的黄啊？细问之后知道，到了秋天，它的果实就慢慢转黄了，它是一种地道的药材，味苦，性寒；具有泻火除烦、清热利湿、凉血解毒等功效。

　　在我20岁的时候，曾经写下过这样的诗句：尖尖的小荷一样的体态，亭亭的玉兰一般的丰韵。开在最深的小巷里。洗去了风尘，滤尽了铅华，怯怯地怀念着。雨里风里，摇落一地的相思。

　　世间还有这样的情怀否？那些曾经争着要在羊角辫上插栀子花的小人儿呢？

　　栀子花不开的季节，会莫名地想起它的名字，想起它的仪态，入俗却清新。继而会想起陈年往事，那些乡下的旧时光及那些童年里的玩伴们。我们都知道，所有的感慨不再是所谓的情窦初开，而是青春流逝的无奈。

　　且在那一首歌里回忆年少的时光吧：栀子花开如此可爱/挥挥手告别欢乐和无奈/光阴好像流水飞快/日日夜夜将我们的青春灌溉……

　　今年年初，我从镇上的林木场里讨来了一株栀子苗，栽在院子里，栽活了；初夏时节，它竟开了好些朵花，是小小的那种，有着诱人的清香。那段时日，进门出门，它白晃晃地隐现于眼前，像是绽着脸向我微笑，心情瞬好。

　　喜欢那些安静而平和的事物，怕是人到中年的境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