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二胡
○吴天骋
在岁月长河中,有许多事是令人难忘的。它们就像沙滩上的贝壳,泛着点点银光,我捡起一个,细细品味、流连忘返——
那时我才7岁,少不经事。初窥二胡世界,听一段行云流水的乐曲,清音绕梁、激昂回旋,在我脑海中久久萦绕。顿时,我忘却了学业的烦恼,忘却了成长的羁绊。二胡乐曲响起时,我仿佛置身世外桃源,心灵得到了休憩和放松。
二胡的历史可谓悠久,它始于唐朝,当时称“奚琴”,至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宋朝学者陈旸在《乐书》中记载“奚琴本胡乐也……”从唐代诗人岑参“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诗句中,人们已知胡琴在唐代便开始流传。二胡是一种中国传统拉弦乐器,是中华民族乐器家族中主要的弓弦乐器(擦弦乐器)之一。
小学六年级的暑假,我准备去考二胡七级。然而在反复练习中,我的心渐渐变得浮躁,心中不断抱怨着:“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练习二胡,我的小朋友都在玩,为什么我要被‘关’在家里?为什么我会选择二胡?为什么我要考级?”再加上炎热的天气,我越来越不耐烦。这时我听不见琴声,看不见琴弦。难道这就是人生的两难抉择?
拉《良宵》时,抒情、清新、明快、喜悦的节奏,给我以酣畅淋漓、悠然自得之感,让我对未来、对胜利渐渐充满了希望!眼前,仿佛出现了爆竹声声、烟火朵朵的欢庆场面,人们欢笑雀跃、喜气洋洋过年的景象,让人顿生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之情。
拉《二泉映月》时,泉水变得忽上忽下,已经不再是寂静、安谧的夜晚,仿佛许多人聚在一起,摩肩接蹱,人声鼎沸,泉水变得浑浊不再清澈,月亮从天边消失了,被乌云笼罩。但我视而不见,也无心去管。
拉《空山鸟语》时,原本幽静的山谷,鸟儿自由自在地飞着,仿佛被一位猎人开了一枪,鸟儿受到了惊吓,四处逃遁。但我也充耳不闻,越拉越快,越拉越乱。“嘣”的一下,琴弦断了,手顿时扎了一下。须臾间,寂静无声,像是结束了一场万马奔腾、战鼓喧天的战争,大地归于宁静。
记得,有同学开玩笑说,拉二胡以后注定上街讨饭什么的,我都是笑笑,心中却不自在。夕阳西下,与同学回家,从远处传来二胡声,原来是一位卖艺的老人正在拉《二泉映月》,可真是魏晋之士的风度;老人虽未裸身,身上衣服也只可遮羞,他好像全然不顾我们望去的目光,只是忘我地张弓拉弦。他身前没有放钱的桶或罐,他也不屑别人的施舍,他只是在街头拉一曲离殇。夕阳将他的背影拉长,一种敬重感在我心头油然升起。这不正是隐士吗?这不正是身在闹市,心在幽处的忘我之人吗?身处喧嚣的人世间,为人做事,不正需要这份从容和淡定吗?不正需要这种特立独行的风范吗?
彼时,听着老师行云流水的琴声,我心中充满羡慕与憧憬。幻想着,假如有一天能登上舞台,为人们演奏一曲,那是人生多么酣畅、喜悦的节点?而唯有默默耕耘、孜孜不倦,才会有人生的高光时刻。学习二胡如此,人生中的每一个历程,概莫能外吧!
于是,那份初心在我心中又回来了,并且深深铭刻。古人云:“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在那一刻,在简单清雅的琴声中,我觉得自己长大了,抛去浮华,迎接静心,我已蜕变。
高山流水,似水流年。
原来,我与二胡,真的是一世的情缘!
(作者系浙大附中丁兰校区高三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