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耀照

　　“绿军帽，草绿色；硬帽檐，月牙形。头上一戴，威风凛凛……”

　　上世纪70年代，再没有像绿军帽那样受孩子的欢迎了。谁戴一顶绿军帽，谁就成了人人仰慕的“军人”。

　　10岁时，因拗不过我的纠缠，母亲就从供销社买了一顶绿军帽。

　　从此，我便有了一份自豪，一份喜悦。

　　只要天气许可，每次出门，我都会郑重其事地戴上绿军帽。

　　戴绿军帽之前，我都要先照照镜子。家里唯一的圆镜子挂在木板壁上，爬上椅子才拿得到。有时慌忙，鞋子不脱，就直接爬上去。结果椅子上都是泥。为此，好几次挨骂。

　　在镜子里，我的形象帅呆了：微胖的脸很白，微露的头发墨黑，顶上的军帽又是草绿色，唯一不足的是缺少一颗红五星。好几次，我会一边在镜子前端正帽檐，一边笑着，笑得眼睛只剩下一条缝。

　　后来，为了增强威武感，我学别人的样，对绿军帽进行修正：用双手将帽子最上面一条缝合线撮折起来，使帽顶平展，中间一圈变得挺直。但要保持这样一种立体状态，相当不易。戴时只是将帽子往头上一放。动作要轻，不能用力往下拉。戴上绿军帽后不能奔跑，否则风一吹就会落下来。

　　就是天气不适宜，也有一段与绿军帽形影不离的日子。

　　那年深秋，我头上长疮。为了治好疮，母亲要理发师给我剃了一个光头。于是，绿军帽便成了我的护身符。戴在头上，既没有了凉飕飕的感觉，又没有了剃了光头后的醒目和难堪。

　　随后，班里便上演了好几幕刻骨铭心的闹剧。

　　下课时，趁我不注意，班里一个顽皮的同学，将我的帽子抢走。当时，我又气又羞，满脸通红，马上追了过去。但快追到时，那人就将帽子扔给另一端的同学。我又向那拿了帽子的同伙赶去。这样赶来赶去，直到上课铃声响后才停止。

　　受不了这样的戏弄，我便哭着告诉了班主任。班主任既批评了那几个人，又对我进行了一次思想教育。她说：“绿军帽，是军人的象征。军人，应是坚强的。你既然戴了绿军帽，要心胸宽广。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哭。”

　　这样的事后来又发生了多次。但我已能泰然处之，不会像先前那么激烈反应了。

　　那年，我13岁，正处好幻想的年代。看到电影纪录片里叶剑英副主席头戴绿军帽、身穿军装，在天安门城楼接见群众代表的情景，羡慕极了。

　　于是，见贤思齐，我就有模有样地装扮起来：把绿军帽往头上一戴，把从破布篮里找出来的母亲的老花眼镜夹在耳朵上。然后向小伙伴的家走去。

　　戴着这样的眼镜，看什么都模糊，走路便有些跌跌撞撞。于是，路上碰到人，不管认识不认识的，我就会提醒他们，说：“叶剑英来了！”怕别人听不清楚，还会重复了一遍。

　　到小伙伴家门口了，我会有节奏地拍着双手走进去。手足动作，都是模仿领导人接见群众时的样子。

　　那顶绿军帽，给我带来诸多的乐趣。现在想起，还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