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慈林

　　农历己亥与庚子年之交，华夏大地罹遭新冠病毒疫情，微信朋友圈时而有朋友和熟人染病甚至丧生的消息传来，只叹音容笑貌犹在眼前，阴阳两隔竟成故人。又见无数医务人员义无反顾奔赴疫情严重地区救援，他们大仁大爱，奋不顾身从病毒肆虐中救回了成千上万病人，无数次令人泪目。在这样的氛围中重读美国作家杰克·伦敦的长篇小说《海狼》，使我进一步增加了对生命的尊重和敬畏。

　　我第一次读《海狼》是在上世纪70年代初，彼时我尚青春年少，面对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和社会现象，产生了一些悲观厌世情绪——人生的意义是什么？生命是否应该得到尊重？虚无迷惘一度充塞了我的心头。

　　《海狼》以发生在一艘海豹捕猎船“魔鬼号”上的故事为主线，塑造了船长“海狼”拉森和偶然流落到船上的作家卫登两个鲜明的艺术形象不同的生命观和处事原则，使我接受了尊重生命、敬畏生命的启蒙教育。

　　“魔鬼号”上没有法律秩序，没有正义与邪恶之分，没有人性，更没有人类最真最美的情感。船长“海狼”拉森出身贫寒，小时候备受压迫，因而极度仇恨压迫者与不劳而获者，并仇视主流社会。但是，他一旦占据了某种统治地位，哪怕只是一艘海盗船的船长，却又变本加厉地去压迫别人，践踏弱者。他秉持“生命像是酵母……大吞小才可以维持他们的活动，强食弱才能保持他们力量”的理念，使“魔鬼号”成了名副其实的魔鬼盘踞的巢穴。

　　文学批评家卫登出海遇险，被“海狼”拉森救起，并在“魔鬼号”上被强迫做苦力。拉森蛮横无理，视船员生命为草芥，轻蔑地称生命为“酵母”。他的残暴激起反抗，船员把他和同伙大副扔入大海。但超人式的拉森卷土重来，他残杀了带头反抗的两名水手，并胁迫卫登担任了“魔鬼号”大副。

　　年轻美貌的女作家莫德此时也因风暴遇险，被救上了“魔鬼号”。她与卫登一见如故，引为同类。不久拉森在欲强暴莫德时头痛病发作，卫登带着莫德逃到努力岛，结为夫妻。

　　拉森却因众叛亲离，旧疾复发后失明，孤身随破损的“魔鬼号”也漂流到努力岛。曾经凶残无比的拉森，最后在岛上孤寂地丧生。卫登和莫德修复了“魔鬼号”，为拉森举行海葬后，双双安全回到大陆。

　　拉森和卫登不同的生命观，影响了我后来的人生道路。拉森迷信暴力取胜，反对仁慈宽容，颇具暴力崇拜，这与如今肆虐生命的新冠病毒何其相似！

　　卫登虽然是个文弱书生，但他始终保持道德和良知，他在“海狼”面前谨小慎微、忍气吞声，但从未放弃过对生命的尊重和敬畏，关键时刻他的正义感、勇气和智慧爆发，拯救了自己和他人。他是生活和道义的真正强者，如今与新冠疫情抗争的人们身上，也体现了这种品格。

　　40多年过去了，社会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化，我也从而立之年步入古稀，但“海狼”拉森式的人物尚未绝迹，如何崇尚、敬畏自然？如何尊重和敬畏生命仍然是摆在我和读者朋友面前的课题。因此，杰克·伦敦的《海狼》仍是一部激情四溢、充满生命力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