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省部分援鄂医疗队完成使命回杭,还有一部分医护人员继续光荣地留守湖北抗疫——
我的同事留守在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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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浙江萧山医院驰援武汉六人医疗团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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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你病好了,我们一起吃热干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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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二十四日是蔡文亮三十一周岁生日,战友摆造型为他加油庆生。 |
■郑国芬
“来武汉已经45天了,武汉街道上的车辆逐渐多了起来,市内已经不设路障,越来越多的战友在国家的统一安排下,有序地凯旋还乡。我们接管的武汉同济医院光谷院区被确定为三家新冠肺炎重症定点院区之一,作为重症医疗队,我们还将坚持在抗疫一线,我们将光荣地继续留守,为抗疫的全面胜利继续努力。”
3月20日,杭州已是春意盎然,浙江省第二批援鄂医疗队完成自己的使命回到杭州,第三批援鄂医疗队成员、我的同事蔡文亮医生在3月24日的朋友圈里告诉我们,他们团队将继续留守武汉抗疫。
他们全副武装坚定地走向重症病区
元宵节后一天,我们浙江萧山医院6位医护受命出征驰援武汉。通知来得很突然,2月8日元宵节,已是午夜12点多,内科医生蔡文亮正在科里值班,接到科室苏主任点将他驰援武汉的电话。
“好的,那我回去跟我老婆讲一下。”没有一刻犹豫。
蔡医生一直被科里人“嘲笑”是宠妻男,而在那一刻,他只想到要跟老婆说一声。
2月9日上午8点,蔡文亮和医院里另外5名援鄂护士到达医院集合。
出发前,医院请来理发师,体会过穿隔离衣有多不方便的苏主任把蔡文亮头顶最后两厘米长的头发也打磨了个干净。
“蔡文亮,请平安归来!”临行前,苏主任在科室卡片墙上,写下惟一的期望。
带上医院准备的满满几箱物资,和妻子来个深情拥抱,和父亲挥手告别,再亲一下孩子的小脸……我的6位同事在元宵节刚过的第一天出征去了武汉。
“我们不是要做什么英雄,也不是什么天使!我们只不过是一名医生,一名护士,因为疫区需要医护人员,职责所系。”出发那天蔡文亮在朋友圈写下这句话。
2月9日,武汉街头空旷清冷,安静得像在做梦。然而机场里,却人声鼎沸,振奋人心的豪言壮语随处可闻——全国6000名医护在这一天齐齐奔赴武汉。
下了飞机,坐上去酒店的大巴车,夜幕已经降临。武汉华灯初上,远处的黄鹤楼流光溢彩,霓虹灯闪烁。“武汉的夜景真美!”然而,6人来不及欣赏眼前这份美丽。
“我待会就要上岗,因为我是领队,所以这个时候在紧急开会。”2月9日晚上6点半,文亮给我留言。
2月10日,我在他的朋友圈看到他发了一张照片,是在他们已经进驻的武汉同济医院光谷院区的病区走廊里,两位全副武装的战友坚定地向病房走去的背影,他们白色的隔离服背后,写着“武汉加油”和各自的名字。
屏幕里听到儿子第一次喊“爸爸”
武汉同济医院光谷院区的重症隔离病房,是在原来的眼科病房里临时辟出来的。自疫情暴发以来,很多重症病人因为床位紧缺住不上院,院方就把眼科等科室关闭,收治急需救治的重病人。蔡文亮6人医疗团队,都在这个隔离病区上班。
2月11日,病区收满了47个病人,蔡文亮6人团队被通知当天晚上就要进病房工作。时间紧迫,本来需要用半天时间的相关培训只用了半小时。穿脱防护服、和病人交流、下班回酒店等,都有一套严格程序。从来没有在传染病房工作过的内科医生文亮“一下感觉像进入了战斗状态”。
进病房是一个复杂的过程,文亮说像游戏闯关:要穿过5道门、4个缓冲区。每个缓冲区都有穿戴防护服流程提示,每一步都要到位。换上工作服,进入缓冲间,洗手,戴口罩、帽子,再洗手,穿防护服,进入下一个缓冲间,穿一层隔离服,戴护目镜、手套,套上两层鞋套,再穿过一个缓冲间……直到最后踏进病房,整个过程足足需要20多分钟。
重症病房收治的病人,肺部CT基本都显示白肺,随时都有可能因病情变化要送ICU抢救,所以查房要特别细致。
由于是重症,病人心理压力都很大,很多病人出现了焦虑症,所以查房除了要看生命体征,开辅助检查,制定治疗方案,文亮会经常和病人聊聊天,说一些生活中美好的回忆,给他们鼓劲。事实上,这个方式很管用。
一位66岁的大伯,原来就有肺部疾病,感染新冠后病症更重,2月11日早上入院当天就用上了无创呼吸机。查房时文亮告诉他,自己是杭州过来的,“我们杭州到现在都是零死亡,请相信我!”大伯听到这句话,无助的眼神立刻充满了希望。之后每次去查房,大伯就一直说“谢谢”。医生离开时,大伯也会给文亮和他自己鼓劲:“会好的,我会马上好起来的,武汉加油!杭州加油!”
这里的病人太需要这样的鼓励安抚。
为避免交叉感染,6人团队平时上班都分隔在不同房间,很多时间都是独处,回到酒店也是,不能相互串门,只能在微信里交流。每天下班后跟妻子、儿子视频报平安,看看远在老家天真可爱的儿子,是文亮在武汉的最大慰藉。
来武汉的第四天,文亮晚上跟儿子视频,1岁多的儿子突然在手机里脆脆地叫了声“爸爸”。那一刻,这位铁骨男人眼泪再也无法忍住。听儿子叫一声“爸爸”,这一天文亮等了很久,这声“爸爸”他竟然是在千里之外手机上听到的。
穿着防护服打静脉针考验的不仅仅是技术
穿上防护服进病房前,6人团队有个不成文的约定,互相帮同伴在防护服上写上各自的名字、单位,和“武汉加油”几个字,然后再拗个造型拍个照,彼此鼓励打气。
许晓玲和俞怡敏在重症病房做的是护理工作。第一次穿上这身密不透风的防护服,晓玲跟我说,简直快要闷死,过一个小时,才差不多适应。尤其是刚穿上防护服的前十分钟,“好像有人要把我闷死在被子里的感觉,本能反应要把头上所有东西都扒了。”后来护士长过来,把她的外科口罩松了下,防护服解开一个口,让她先在椅子上坐5分钟,这才慢慢缓过来。
为了避免上厕所,5位护士上班时都不喝一口水,只有在休息日,她们才敢在那天的早餐时奢侈地喝一碗有水的白米粥。护士们都用上了尿片,“但其实因为闷热,里面的衣服不一会儿就湿透,也根本没有尿了”,晓玲还说,她搭了自己的脉搏,跳得比平常快得多,“所以情绪也不能激动,不能兴奋,一激动,就喘不上气。比如,帮病人打开水这么点事情,就感觉像在平时的环境里跑了几圈的运动量。”
病房里最多时有51位病人,每天都要输液。然而即便是平时再简单、基本的静脉输液,在这套厚重防护服下,也变得异常艰难。戴的护目镜因为不透气,呼吸时经常起雾。戴了三层手套的手,也变得比平时笨拙很多,而那些每天都要输液的病人,两条手臂早已淤青满布。本来,打静脉针对她们这些高年资护士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在这里却也成了一件烧心考验技术、耐心的事。
为了不让病人丧失治疗信心,怡敏总是在输液前对病人打包票:“您放心,我打针技术很好的,您安心躺着就是了。”然而,有一次给一位75岁老奶奶输液,病人全身上下已经找不出一个可以穿刺的地方。怡敏戴着手套的手,足足在她身上摸了5分多钟,最后终于在病人脚背上成功穿刺进留置针。那位原本很沮丧的老人感激得直说“谢谢”。
从穿上防护服连呼吸都困难,到能够行动自如给病人做治疗,从不习惯严格细琐地穿脱防护服,到慢慢接受、适应,我的同事就这样,在武汉开始了与新冠病毒抗争的战疫工作。
相约武大看樱花
“虽然你们穿的都一样,我们也分不清你们是谁,但是很庆幸中国有你们在!”2月23日,他们的隔离病房迎来第一位治愈出院的病人,30多岁的本地人武女士(化名)用很久没写字的手,一笔一画,郑重地在一张小纸上写下感谢的话。
武女士是隔离病房开出的第一天住进来的,当时双肺病灶显示很明显,属于病情较重,是随时可能往危重发展的病人。每次查房,医疗队总是鼓励她:“你这么年轻,又没有基础疾病,要相信自己,一定会好起来的。”5天后,她的症状慢慢趋于平稳,所有的显示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给一度担心沮丧的武女士很大信心,当然,也给医疗队医生和护士很大希望。尤其后来的连续两次核酸检查结果都显示阴性,胸部CT也提示两肺已无异常,武女士沉重的心情也一天天放松。
对于医疗队每一位医护人员,最开心的,莫过于看到自己的患者像武女士一样能够治愈出院,回去和家人团聚。
“在我住院期间你们对我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永远不会忘记!希望来年春暖花开,大家再以客人的身份,来武大看美丽的樱花、吃可口的小吃!”武女士的肺腑之言,透露无限感激。
曾经悲伤的武汉城,在来自全国医疗队的奋力援助下,如今正一天天恢复她往日的平静和美丽,夺取战疫的最后胜利,曙光已在前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