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中平

　　“我是谁？我在哪里？”

　　当我在《尘埃落定》一书中读到这句话时，心颤抖了一下。这句话是一个声势显赫的土司在酒后和太太生的一个傻瓜儿子所说。书中的傻子是麦其土司的二少爷，有着特殊的社会地位和家庭背景，他在世人的眼中却是一个十足的傻子。书中写道：一个月时我坚决不笑。两个月时任何人都不能使我的双眼对任何呼唤做出反应。这个人人看上去都很傻的人却有着时代的预感和与别人不一样的想法，是土司制度兴衰的见证人。

　　黄师爷带来的罂粟种子给麦其土司带来巨大的财富，让其他土司十分眼红，为了得到罂粟种子使用各种手段，甚至不惜发动战争。当罂粟花在其他土司的土地上盛开时，傻子二少爷却对父亲提出种麦子的想法。他的提议让自认为很聪明的哥哥旦真贡布十分吃惊。更让他哥哥吃惊的是麦其土司竟然采纳了二少爷的意见，一个傻子的想法。最后事实证明，傻子的想法是非常对的，麦其土司土地上收获的麦子让现有的仓库都无法存放，不得不重新修建仓库。而其他土司因为在土地上全种了鸦片，而鸦片价格大跌，让百姓处于饥荒和战乱之中。哥哥旦真贡布把存放麦子的仓库修成了堡垒。傻子再一次做出与他哥哥不一样的举动，他把堡垒拆了并开仓济民，还开辟了前所未有的贸易市场，以和平的方式解决了土司间的矛盾冲突。

　　这个人人都认定的傻子，傻吗？我认为不傻。“我是谁？我在哪里？”每到一个新的地方睡觉，一觉醒来，这位二少爷就要问身边的侍女同样的问题，显然侍女的回答不是傻子所要的答案。他的每一次追问都是在深刻地反省自己。傻子的追问不只是在问自己，他也在问麦其土司、土司太太、哥哥旦真贡布等，或者说是对所有人的追问，是对权力、欲望的发问。遗憾的是，所有的人都把他当成了一个傻子，没有在他一次次强烈的发问中清醒起来，特别是麦其土司在占有和统治中逐渐迷失自我，沦为权力与欲望的奴隶。

　　麦其土司的官寨坍塌了，所有土司的官寨都坍塌了，一个旧的世界终于尘埃落定。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看完书掩卷陷入深深的沉思，这个问题同样值得那些“自我”的人去一次次地追问，去反思。